「秦將軍教子無方,著實……」
景文軒恍若靈魂出竅,站在殿上看著眾人,宛如看一場與他無關的大戲。
「兒臣沒有心愛之人,父皇說笑了。」他聽見自己說:「秦飛羽只是兒臣的師兄,兒臣與他……並無私情。」
皇帝點點頭,仿佛真是自己記錯了:「原來如此,那今日就定下為你選妃之事,可好?」
「好。但憑父皇做主。」
九月初六是個好日子。
大齊太子將在那一天娶親,是孫家嫡女。
整個京城都忙碌起來,置辦禮器,縫製禮服。
只有東宮冷冷清清。
他坐在椅子上:「師兄。」
秦飛羽說:「我在。」
景文軒極平靜,仿佛淚已流干:「師兄,我不知為何會這般。」
帝王心術,頭一次用在他最疼愛的兒子身上。景文軒此時此刻在意識到,為何哥哥們會那般畏懼父皇。
那般畏懼。
秦飛羽道:「沒事的,你娶太子妃,生個漂亮的兒子,師兄給你看著,教他功夫。」
景文軒一下紅了眼:「我對不住你師兄。在朝堂上,太多人了,他們都在說……」
秦飛羽說:「我知道。」這般的話他每天都在聽。每天都有人責怪他帶壞太子,每天都有人說他配不上太子,每天都有人說他只會拖累太子。
「我們不要聽別人說什麼。」秦飛羽道:「只要我們還在一起。」
「可是你受了好多苦。」景文軒紅著眼,卻沒了淚:「我怕他殺你、殺師傅。我想讓你活著。」
「我活著呢,軒兒。」秦飛羽說。
八月初九,宮中二十四衙門忙得團團轉,司禮監、尚膳監、尚衣監、針工局都派人往東宮去,將婚儀用具送予太子過目。
景文軒從御書房出來,不想回東宮看那些東西,遣散僕從,獨自往御花園逛了逛。
只聽一宮女氣勢洶洶地教訓小太監:「這些鳳仙花是要送去東宮的,你還不快去。」
景文軒並不喜鳳仙花,他剛想上前說別送了,就聽那小太監喊道:「正好秦大人在這兒,這鳳仙花您趕緊給帶回東宮吧,晚了該曬蔫兒了。」
聽見一個秦字,便叫景文軒止了腳步,下意識躲進假山後面。
「秦小將軍可沒空去,他陪我們玩呢。」十二皇子懶洋洋地說:「把他吊起來。」
景文軒心神大亂,探出頭去望。
兩個侍衛去捉著秦飛羽的手臂,秦飛羽不避不讓,也不像往常般一拳將十一皇子打哭,站在那兒任人施為。侍衛縛住秦飛羽的雙手,將他吊在樹上,十一皇子拿著彈弓,瞄著他打。只見十一皇子拉開彈弓,一鬆手,小石子劈空而出,那么小的石子兒,景文軒卻好似聽見了破空之聲。
一瞬間,全身的血頭湧上了頭,景文軒眼前一黑,幾乎嘔出血來,他剛想踏出去,又倏忽頓住。
「引誘太子,其心可誅啊」
大臣的話在景文軒耳邊迴響,震得他神魂不定。
景文軒指甲緊緊扣著假山上的石頭,指甲受不住力,折斷開來,迸出鮮血。
景文軒雙眸血紅,他要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