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明提起硃筆,在奏摺上寫下硃批:「原來如此,既然有這段緣分,這空出來的太師之位,就留給邱大人做吧。」
邱贍猛然抬頭,正與鳳明的視線撞在一處,鳳明的視線宛若一盆冷水,兜頭蓋臉澆了邱贍一身。
烈火烹油,鮮花著錦,鳳明這是敲打他蹦的太歡!這太師之位邱贍無論如何也接不得,他跪在地上:「下官才疏學淺,恐難當大任。」
「怎會。」鳳明悠悠開口:「您做揚州知州就做的很好,此事自有本督稟告聖上,提前恭喜邱大人高升了。」
離了宮,邱贍幾人表面在宮門口拱手分別,實際又換回常服湊在一處,悄悄進了一處不起眼的院子。
宅院內部別有洞天,乃是一處地下賭場,從一處外牆中穿過,再下暗道,才進入一間隱秘暗室。暗室密不透風,放著許多冰盆去暑,冰水化開滴滴點點的落在地上,泥濘不堪。
「委屈各位大人了。」景沉一身棉布長袍,裹著方巾,作書生打扮:「東廠爪牙遍布,此處尚且安全,還請諸位不要見怪。」
一群文臣之中,禁軍統領姚聞十分突兀,他身高八尺,過於高大的身形顯得暗室更加侷促偏狹。
姚聞抱手質問:「懷王殿下煞費苦心,將我等聚集於此所謂何事?」
文臣對鳳明的厭惡有多深,武將對鳳明的欽佩就有多深。
鳳明兩次勤王,俱得姚聞相助。
在軍營里,誰拳頭硬聽誰的,鳳明武藝高強,劍法卓絕,他們望塵莫及,只有低頭的份。別說什麼閹人不閹人的,論武藝打不過一個閹人,丟人的是誰?
況且鳳明戰功赫赫,多番救駕,姚聞可不認為鳳明是甚麼權宦奸臣。
這次被拉來,乃因是他嫡次子不省心,在南邊染上了丹癮,京城在鳳明掌控之下宛如鐵桶,民間的金石丹一顆都流不進來,他兒子在家日日打滾,涕泗橫流,懷王說有門路,他才來看看。
兒女俱是父母債,真是沒甚法子。
他打心眼裡看不上這幫文臣,卻沒懷疑,魏晉兩朝五石散風靡,不就是文人帶起來的嘛,這金石丹的來源,想來與文人也脫不了干係。
景沉自然知道姚聞的心思,但他有把握說服姚聞,他一開口,便如巨石入水,平地生波:「當今聖上非先帝親子,此事被鳳明知曉,鳳明將謀廢帝,另立他人。」
暗室寂然無聲,恍若無人。
姚聞如遭重擊,頭腦發暈,耳邊嗡鳴,他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此事可有憑證?」一人發問。
「此乃司寢監記檔。」景沉拿出本冊子,翻開:「聖上誕於庚戌九月,而己酉年一整年,先帝未臨幸任何女子,此冊印有先帝私印核實,斷難造假。」
皇子的衣食住行都有專人記錄,況且是這種大事,宮藏污納垢,嬪妃亂情之事禁無可禁。為保室血脈純正,只能嚴格記錄侍寢時間與次數,以便日後核對。
該記檔會進行三次核實,才會呈上給子皇子查看,核查無誤會蓋以私印,稍有存疑或是遺忘都會打回去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