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梧院火光沖天,在這般大的雨里放火可真不容易。
景恆捂著口鼻,在廝殺聲中回過頭。
鳳明駕著神駒,從天而降。
「你在這兒做什麼!」鳳明揚起馬鞭:「景旬叫你走,你為何不走?」
景恆下意識一縮頭,極其心虛。
鳳明沒落下馬鞭,下了馬,沖向著火的屋子。
景恆一把抱住鳳明:「幹什麼去!」
鳳明冷著臉:「我要看一件東西。」
景恆知道他要找什麼,怎敢讓他進去,他怕奏摺燒不乾淨,岔開話題:「快走罷,皇城守不住了,跟我回淮安!」
「我不會走。」
烈火與暴雨中,沉煙滾滾,鳳明沒有焦急、沒有憤怒、沒有遲疑。這場雨洗刷去他全部的情緒,鳳明再一次化為大齊勇不可當的殺神戰將。
「我答應為他守江山,血還沒有流盡,你要我去哪兒?」
景恆心中猛痛,他不知是鳳明對齊聖宗過深的羈絆叫他這般痛,還是單純疼鳳明,疼他遭受了那般多的猜忌與背叛。
聖宗皇帝自以為是,他何曾真正考慮過鳳明的感受!
鳳明走進聽梧院,景恆追著他:「這麼大的火,你還找什麼?」
鳳明推開扇門,只見一柄寶劍掛在牆上,正是定山河!
鳳明取下長劍,吹去劍鞘上的灰塵,拔劍出鞘,用臂彎為這把寶劍重新開封:「這把劍叫定山河,是我的配劍,六年前,我用它殺了景朔,打那以後就掛了起來。」
景恆怔怔地看著這把劍。
「亂臣賊子不除,我永世難安。」鳳明說。
他倒提定山河:「景恆,是我負你,你走吧。」
雨水從景恆臉上滑落,景恆喃喃問:「我比不上他,是不是?」
鳳明站在聽梧院前,背對漫天大火,傲然獨立,決絕迎接屬於他命運。
「景恆,我為他戰死,是殉國;為你死,是殉情。」鳳明沒有回頭,聲音比雨水更冷:「可人只有一條命。你的恩義,我此生難報。」
景恆心中如有刀攪。
聽梧院前的宮道狹窄,錦衣衛與廠衛守著這條小街,與禁軍肉搏巷戰。鳳明提劍向前,他做將軍時,從沒叫手下拼在前面,自己躲在後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