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墨哎了一聲:「哎,你怎麼了, 你別哭啊, 我……」他想去給鳳明抹眼淚,伸出手又覺得僭越, 只能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無論是十歲的彩墨,還是三十歲的彩墨, 都是看不得鳳明流眼淚的,那雙漂亮的眼合該冷清如月, 高高在上, 不染塵埃。
鳳明聲音也如映在寒潭中的泉水一樣清冷:「為什麼不告訴我。」
彩墨啞然, 不知該答些什麼,只能說:「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那女人隨口一說,你怎還當了真?」
鳳明垂下長眸,帶著些許鼻音:「巫女有何不對勁嗎,怎麼審起她來了。」
聽聞此言,彩墨心思飛轉,鳳明沒有聽到之前的那些往事,他還不知道蠱母的險惡之處。
昏黃的燭火微微悅動,在琉璃盞絢爛的光芒中,彩墨說了個慌:「哦,巫女想偷回蠱母,被我們發現了。」
偷蠱母?為什麼?
鳳明疑惑地看向彩墨。
彩墨坐在床沿上,半真半假地說:「蠱母能讓人返老還童啊,你看你這臉嫩的,都能掐出水來。」
鳳明吸了下鼻子,很不滿意:「劍繭都褪沒了。」
彩墨錯開眼,盯著鳳明修長的手指,鳳明的手上曾有很深的劍繭,他與鳳明一同在司設監舞劍時,鳳明總是認真很多。
那真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和在司設監的日子那麼短,如今回看宛若前生,漸行漸遠,像隔著霧又隔著紗,總以為忘卻了,然而午夜夢回時,前塵往事又那樣清晰。
彩墨說:「我也想要這麼嫩的皮膚……你既然覺得欠了我的,就把蠱母送給我好不好?」
鳳明隱約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暖橘色的光映在彩墨臉上,彩墨的眉眼如畫般明艷。
初入宮時,司設監掌班說彩寶冷如霽月,彩墨艷若朝陽,是註定會在深宮中出人頭地的好相貌。
這樣的好相貌卻帶來了高祖的覬覦,這場覬覦又在他所不知曉的情況下被彩墨頂替了。
他不知該如何補償彩墨,在這場改變命運的抉擇前,提起補償二字都過於輕浮,輕慢了彩墨對他的好意。
鳳明點了點頭:「可以。」
「我的身子陰氣比你重,割開脈,蠱母會被陰氣吸引,游到我的身體裡來。」彩墨說。
鳳明伸出手腕,同往常一樣,毫無防備地把命門遞給彩墨:「你怎麼知道的。」
彩墨笑了一下:「我一個客人告訴我的。」
鳳明:「……」
彩墨用匕首先割開自己的手腕,緊接著手起刀落,鳳明手腕一涼,血涌了出來。
彩墨將二人傷口對在一起,鮮血融在一處,滴滴答答淌在素白腕邊。
半盞茶後,鳳明的長眸染了幾分困意:「好了嗎?」
「還要過一下氣。」彩墨抿了下唇,移開視線不敢與鳳明對視,輕聲說:「嘴對嘴過一下。」
鳳明依舊沒什麼戒心,應了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