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誰都別想放開誰!」
蘇予笙深深嘆了口氣,思緒忽然回到一年前的生日那天,那時他們還在一起,他推掉了當天所有的工作,特地陪她過生日,餐桌上蠟燭燭光跳躍,她悄悄望了一眼坐在她對面的男人,他嘴角抿起清淺的笑意,正專注地回望著她。
於是她不再猶豫,一口吹滅了所有蠟燭,閉著眼睛虔誠許願,希望他們能心意想通,永遠在一起。
想來覺得有好笑,無論她想得心意想通永遠在一起,還是他說得糾纏一生,似乎都是不分開的意思,殊途同歸。
換作一年前,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從前許過的願,會以這種方式實現,曾經心心念念的東西,由他親口承諾給她,她卻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要。
一種別扭感浮上心頭,她抿了抿嘴角:「糾纏一生?」
「如果我跟別人在一起了呢,你還要繼續糾纏嗎?」
男人一怔,用力甩了甩腦袋想保持清醒,一雙眼睛卻先紅了,心裡像是被人用鈍器狠狠敲擊,五臟六腑都在痛,什麼時候開始她會雲淡風輕地說和別人在一起,什麼時候她開始悄悄計劃著沒有他的未來。
似是不願意讓她看到自己的脆弱,他緊緊擁著她,一隻手輕輕按住她的腦袋,不讓她回頭看,自己卻在背對著她的地方,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鼻子堵著,呼吸困難,他艱難地張開嘴呼吸,卻覺得吸進去的每一口氣都在灼燒心肺,痛到無法呼吸。
「阿笙,我們之間是為什麼走到這一步的,你一定要跟我說這些嗎?」像是再也忍不住,他把頭深深埋在臂彎和她的肩膀之間,低低的嗚咽。
儘管他有意識地避開,依舊有一些溫熱的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到她的肩膀,她整個人哆嗦了一下,心裡不知為何也跟著難受起來。
算了,認真想來他也沒有什麼特別對不起自己的地方,雖然這段感情里大家受了傷,但是把過錯都歸結於他身上,似乎也不那麼公平。
她深吸一口氣,酒精混雜著雪松般的味道讓她清醒,剛準備開口收回那句話,卻見他猛然抬頭,聲音低低地沙啞又哀傷:「我那天在樓下,看到你和林奕維……」
他手掌攥緊,即便用盡了所有力氣,好像也沒辦法把這句話說下去。
蘇予笙愣了下,明白他確實是誤會了,那天她跟林奕維雖然沒有真的發生什麼,可他臨走前把燈一關,就容易令人遐想。
顯然,沈言非是誤會了,她睫毛動了動,猶豫著要不要跟他說清楚,就聽到他毅然決然的聲音,帶著不可撼動的決然:「我說了,絕不會放手,哪怕你和林奕維已經在一起了,我也不會放手!」
眼角的濕意沾上睫毛,他抱著她,像是抓住生命中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無論如何不肯放開:「大不了就當個第三者,我不介意你跟他在一起,也不奢望能獨自擁有你,只要你不要甩開我,不要讓我離開,我怎麼樣都可以!」
蘇予笙怔在原地,整個人都僵住了,有生之年沒想到居然能聽到沈言非說這種話,一瞬間覺得覺得像是在夢遊,迷幻又荒謬。
怎麼可能,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忍受女朋友跟別人在一起,更不要說當第三者了,怎麼可能?
「你喝多了。」她輕嘆一口氣,這是她唯一能想出來的理由。
大概酒精上頭,把腦子喝壞了,才會說出這些不管不顧的瘋話。
「我沒有!」男人執拗地否認,甚至鬆開了一直禁錮著她的擁抱,抓住她的肩膀,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四目相對,蘇予笙這才發現這雙一關淡漠的近乎冷漠的眼睛紅了一片,有太多太多複雜情緒,甚至還想努力的證明著什麼。
「阿笙,我求你別讓我走,你把我帶在身邊,就當帶個小貓小狗可以嗎?」
「我什麼都不求了,不管你做什麼,不管你和誰在一起,只要能待在你身邊,我怎麼樣都可以!真的!」
一段話說完,似乎說的太急,氣息有些亂,控制不住開始劇烈地咳嗽,咳得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一雙眼睛卻依舊執拗地看著她,等著她答應。
蘇予笙怔在一旁,認真地看著他,這才發現他雖然看上去依舊好看,氣度非凡,可內在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悄悄地變了,他瘦了很多,原本稜角分明的下頜變得更加鋒利,一雙桃花眼看著她,卻有著明晃晃的執拗和哀傷,一邊想靠近一邊卻又怕她再度離開,只能隔著一個擁抱的距離默默地求著她。
一瞬間,她的心像是也跟著碎成了好幾塊,有種拉扯般的生疼。
她熬不過那雙眼睛,卻也不敢輕易答應,畢竟此時此刻他喝醉了,男人醉酒時說過的話,哪怕說的再好聽,又怎麼能真的相信?
最終,所有複雜的心情轉換為一聲輕輕的嘆息,她拉開房間門,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推了進去,他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阿笙!阿笙!」
她抿了抿嘴唇,輕聲道:「有什麼事,等你醒了酒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