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今宵見她沒有行動,桃花眼垂下,而後他再次上前,抓住清梨的手,借著她的指甲靠近脖子。
長指甲劃破脖子,只是很小的口子,血液的香氣卻千萬倍傳遞過來。
血液的香甜不被雪花隔絕,反而隨著風擴散包圍到她的周圍空間。
如同在寒冬的炭火,萬有引力般無法拒絕。
清梨嗅到這要命的誘惑,不自覺繃緊神經,另一隻手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
餓,真的餓。主要是饞。本來喝得好好的血,突然喝不到了。
本來可以抱著這個好看的人,咬著他的脖子,在溫暖的懷抱下,在橘子香氣中慢悠悠喝血。
現在連血帶人她都得拋棄。
清梨盯住他的脖子,聚焦於那一條血痕:「學長知道我是什麼,為什麼還敢這樣?」
她露出尖牙,過長且微微彎曲的牙,黑色帶著骨刺的薄翼翅膀,毫不遮掩自己原本的血族模樣。
「師兄該知道,我是吸血鬼。」
「餓嗎?」祝今宵仍然將脖子完全暴露在她的狩獵範圍,甚至將傷口再扯開些許,朝她走近。
滿天都是白色雪花,這點血色痕跡顯眼得很。
清梨聽見自己的本能在叫囂,要喝上一口。
打架就打架,怎麼還誘惑她?還挑釁她?
清梨又想,喝就喝,以前就喝過,現在再喝一口怎麼了。
再說,單挑血獵,她也不怕的!
她猛然撲過去,牙齒刺入學長脖頸,咬得毫不猶豫。
不是溫柔的捕獵,不是從前那樣小心翼翼遮掩身份的喝法。她連麻醉素都沒有注射,直接啃咬開學長的脖子,滾燙的血液湧入她的口腔。
熟悉而香甜的血液入口,清梨覺得自己緊繃的神經都鬆弛了。她抓緊師兄的肩膀,力度大到要捏碎骨頭。
祝今宵卻好似長舒一口氣,雙手抱住她的腰。
太好了,他的血還有吸引力。
清梨卻又猛然抬頭:「你是不是想讓獵人過來抓我現行!」
祝今宵詫異,搖頭:「他們不會過來。」
清梨質疑望著他的眼睛,判斷真假話,又揪緊他的衣服,威脅:「我要喝乾所有的血。」
她再度埋在脖子啃咬。
不和從前一樣,不是小打小鬧的舔舐,不是進食的吸血。
這次是飽含報復泄憤攻擊的吸血。
她有怨恨,為什麼師兄要騙她;有提防,師兄對她家裡人,會不會有威脅;在這樣的怨恨與提防中,又有點傷心難過。
她第一眼就喜歡的人,為什麼要欺騙她。
一口又一口血被吮吸,被吞咽。
祝今宵皺眉,忍住低l吟。已經開始有失血的眩暈感。
清梨無動於衷,尖牙沒有離開他的脖子,嘴唇貼著肌膚,繼續大口吞咽血液。
雪花落下的速度開始加快,施法者的生命狀態不穩定,大範圍消耗的法陣自然停下。
祝今宵已經失去過多的血了,心跳加速,血壓降低,四肢無力。
清梨進食的速度微微放慢,她聽見師兄心髒跳動的砰砰聲在失序。
那顆心髒在大量失血中錯亂,快要跳出胸膛。
但是她還是沒有放過他的脖子,醇厚血液滾入她的喉嚨,她喝到撐,嘴唇仍然含住肌膚,還在咬。
她知道學長快撐不住了,但她就是要咬。
祝今宵已經到達失血的邊緣。
他皮膚蒼白,呼吸急促,意識漸漸模糊,卻仍然強撐著,仍然不曾拒絕和推開清梨。
離死亡可能就差一口的血量。
他快要昏迷,再多一點血,他就有心髒驟停,失血而亡的危險。
清梨終於住了口。
她轉身想離開,卻發現腰間被學長抱緊。
「放手!」
「不放。」祝今宵打死也不放手。
他的聲音虛弱,他的手卻依然死死勾住她的衣服。全身上下僅剩下活命的血量,唯一的力氣都聚焦在抓她的手上。
卻還是被清梨用力揮開。
清梨無情推開他,再度消失在雪夜。
祝今宵昏倒在雪地里,他仰躺在雪上,雪花鑽進他的脖子融化。
他側過臉,模糊不清的視線中,是清梨決絕離開的背影。
雪仍然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