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得先行試探一番,看清楚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若得魏策助力,將這三莫教滅了,再合力將背後之人揪出來,斬草除根。她願意改變計劃,進一步接觸魏策。
自從昨日二人一番衝突,以及那個說不清的擁抱後,林雲清再見到魏策,頗有些微妙的不自在。這種心情,於推開殿門的那刻便達到頂峰。
可直到見到魏策,她內心反而平靜了下來。
平心而論,魏策俊得出奇,他慣用冷峻神情,便很好地壓住了那漂亮到妖冶的皮相,多了幾分神性。
林雲清將視線看向魏策,細細觀察著他的神情,想從中窺出些什麼。
但很可惜,除了一開始的錯愕,魏策並沒給她很多反應。仿佛昨夜的事並未發生過。
怎麼可能當做沒發生過?
魏策從錯愕中收回心神,心間的狂喜亦漸漸散去,隨即染上慌亂。
他勉力支撐,方維持住面上的冷峻神色。抬眸望向林雲清,剛想說些什麼來掩飾自己的心虛,卻見林雲清邁步走了過來。
一步步向前,林雲清仿佛踩在了魏策的心口上。
直到站定在他的書案前,二人距離很近,僅隔了一張桌子。
小環平日裡來服侍,都只會站在書案一側,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
隨著林雲清走近,帶起一陣細微的柏木清香。魏策微微一頓,視線不由得向下,划過林雲清的烏髮,落在墜在腰間的小小香囊上。
是他送的那個香囊。
他送過去的香囊是空的,此刻看去,卻好像有了些內容。微微隆起的弧度,讓這香囊更顯憨態可愛。似乎是側柏枝葉,帶著草木清香,淡淡地沒有多少痕跡。
這一發現,讓魏策莫名地鬆了口氣。那驚惶的心也好似有了歸處,回落到了胸口。呼吸便漸漸順暢了起來。
微微清了清喉間不適,魏策抬眼看向林雲清,淡聲道:「回來了。」
林雲清聽到這句問話,唇角勾起,奇道:「教主不問我去了何處?」說著,微微歪頭看向魏策。
魏策亦看著她,一時並未作答。
林雲清觀察著魏策的神態,心中暗道:昨日著實有些慌亂,以至於應對起一連串的事件,自身反應有些跟不上。
如今想來,魏策定是懷疑她要去做什麼,才會如此衝動。
做什麼,亦或者……離開。
對於林雲清來說,將自身情緒過多得放在一人身上,是件危險的事。尤其這於她來說,更是如此。上一世,她便吃夠了慘痛教訓。
在這一夜慌亂中,林雲清強壓心緒,在心中細細回憶二人所有的經歷。
仿佛隨著她解開了一個線頭,一切便都跟著理順了一般。好似打通了什麼關竅,魏策往日的不合理之處,現下都說得通了。
比如,他昨日的怒意和激動,還有那聲聲告別之語,以及……那個擁抱。
這樣想著,即便林雲清對於昨日教徒一事還心存芥蒂,此刻看向魏策,她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燦爛:「教主不想問雲頃去了哪裡,那不如由雲傾自己來說。」
說著,她仿佛不滿足於二人此時的距離一般,再次邁步,甚至繞過書案,朝著魏策身旁走來。
林雲清在魏策身邊站定,一隻手按在了魏策的座椅一側,此刻距離他僅有不到半步距離,魏策垂下眼睫,睫毛輕輕顫動,脊背微僵。
「教主可見過張縣令?」林雲清俯身,呵氣如蘭,聲音卻帶了些認真。
這麼近的距離,林雲清離他耳邊只有寸許,聲音隨著氣息傳到耳畔,魏策手心已沁出薄汗。左手於袖中緊緊捏緊了裡衣袖口,隨之,另一隻手緩緩將筆放下。
魏策抬眸,看向林雲清,神情冷峻,眉眼漂亮得近乎妖異,好似沒有活人氣息一般,看不出什麼情緒,開口亦是淡淡:「原來竟是去府衙了。」
這不咸不淡的一句回答,好似尋常。
但在林雲清看來,這個反應便已經能說明一些問題了——魏策定然是接觸過張縣令的。
如此淡然,說明雙方偶有聯繫。
只是……與張縣令聯繫的究竟是魏策,還是老許呢?
林雲清眼中閃過一絲暗芒,心中有了些眉目,卻不打算追問了。
府衙與三莫教應是有關聯的,但她無從問起,亦沒辦法保證魏策能否回答。
在這之前,還有件更重要的事——她要將魏策的心思搞清楚。
林雲清想了想,鬆開手,拉開二人距離:「教主既知,那我也算匯報過了。」
說罷,林雲清轉身,準備離開。
變故便在此刻發生。
轉身瞬間便覺得不對,她的裙角剛剛便被壓在了魏策座椅和桌子縫隙間。
一聲驚呼,林雲清於轉身瞬間失去平衡,向著一旁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