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然把簪子奪回,塞入懷中,不讓眼前的這個徐離陵再看見。
徐離陵自她身後環抱住她,手探入她懷裡取出簪子。用靈綢包好,重新簪於她發間:「戴著吧。」
鶯然想要說些什麼。
他吻了下她的發,撫了撫她的臉。
鶯然便無話可說,點點頭,回身握住他灼傷正在癒合的手,拉他回桌邊陪她吃飯。
他沒什麼食慾。坐下後不再拿碗筷,只看著她吃。
可看她吃了一會兒,他卻又來吃她吃的東西。
鶯然便時不時餵他一口。
就這般吃完午飯,魔修送來一碟百花蜜餞。
說是徐離陵在她沒來時做的。
鶯然訝異又欣喜,笑吟吟拿了一片吃。
入口,酸得她小臉緊皺。
徐離陵稀鬆尋常地拿了一片含入口中,沒什麼反應。
好在花味兒很重,是梨花香,她一向就喜歡花味重的吃食。杏脯也沒什麼澀感,過了酸勁,鶯然也就適應了。
她緩口氣,問徐離陵:「你不覺得酸嗎?」
徐離陵又吃了一片:「不是你說七分酸,三分甜?」
鶯然:……
這分明是九分酸,一分甜!
她懷疑他常年吃無及草,味覺已經變異了。
徐離陵拿了一片百花蜜餞遞到她嘴邊,要她吃。
鶯然不想再吃了,苦著臉撒嬌:「好酸啊。」
徐離陵不勉強她,拿回來自己吃。
鶯然又握住他的手,將他手中杏脯銜走,含入口中。隨後又是酸得皺臉。
她咕噥:「要是大花小黃在就好了,給它倆也嘗嘗。」
它倆肯定會酸得在地上哀嚎打滾。
但因為是徐離陵做的,一個都不敢吐。
鶯然有些壞心思地想,默默笑起來。
徐離陵記得她提過,千年後她與他養了一貓一狗,大花、小黃便是貓狗的名字。
他問:「你很喜歡養寵?」
鶯然搖頭。
恰恰相反,她不喜歡養寵。
她總怕自己不夠耐心、不夠好,怕負擔不起那些小生命的重量。
養大花與小黃,都是各有緣由的。
徐離陵明了,「哦」了聲。
鶯然問:「怎麼了?」
徐離陵:「你若喜歡養寵,我便多給你找些來。」
鶯然欣喜,心想如果有他們一起養的寵物,在她不在時陪著徐離陵也不錯。
但轉念想到,他不喜歡養寵。待她走了,寵物怕也不能陪伴他,反而討他嫌。
她搖搖頭:「算了。」
吃罷杏脯,她挽著徐離陵到檐下散步消食。
逛一圈,回通和殿門前,她道:「要是有副躺椅放這兒就好了,沒事兒可以躺躺,吹吹風,看看雨。」
千年後,她和徐離陵在雲水縣時,還挺喜歡這樣做的。
他們那時住的房子小,沒有檐廊。下雨時,就把躺椅放在堂屋裡,敞著大門吹風賞雨閒聊。
不過僅限暮春至初秋這段時間,其他時候太冷了些。
此刻徐離陵道:「聖魔城的風雨皆攜魔氣,你想入魔嗎?」
鶯然悚然搖頭,回殿裡。
剛回殿中,就有魔修來報:「拔獄谷那邊派人送了東西來。」
徐離陵「嗯」了聲,命魔修退下。
鶯然心知徐離陵得去處理事務,鬆了挽他的手:「你去吧。」
徐離陵應了聲,往問政宮側殿去。
因鶯然占了通和殿,現下聖魔城議政事都移往那處了。
鶯然有午睡習慣,自己回內殿去榻上小憩。
不知睡了有多久,迷迷糊糊忽聽魔修通報:「請夫人往側殿去一趟。」
鶯然應下,理了理衣裙,簡單洗漱後隨魔修前往。
聖魔城的天色很難分清時辰。
到了側殿,見殿中只有徐離陵一人,鶯然便知自己睡了挺久,拔獄谷的人都已走了。
徐離陵屏退旁人,上前來拉她入內殿。
鶯然問:「怎麼了?」
徐離陵:「帶你看樣東西。」
鶯然暗暗期待。隨他入內殿,卻見內殿空蕩,只有一具偌大的漆黑棺材居於正中。
棺上刻滿冥印鬼獸,似呈百鬼封棺的邪陣。不知是何物製成,於晦暗中散發幽幽紫紅光。隱隱逸散陰邪詭氣。
鶯然一驚,撫著心口跟他上前:「叫我來看這個做什麼?給誰準備的?」
走到棺邊,登上台階,方能看見冥棺內部。
內部鋪設了濃紫繡月蓮紋的雲緞軟枕,一眼可知亦非凡物。
鶯然嘀咕:「跟張大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