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使大人,七殿下醒了!」
許是季清川的動作,驚動了身側人,耳邊傳來尖細的,內侍獨特的桑音。
院使,七殿下,內侍……難道這裡是大延皇宮?是了,龍涎香便是延國太醫才會調配的香料,這種香薰調製起來非常繁瑣,歷來僅供皇家使用。
太醫署院使,那不正是父親!
季清川掙扎著撐起身子,朝著帳外望去,自嫁出家門他逃,已經好幾個月不曾見過父親。
「七殿下吉人天相,現下已無礙,待老夫再開幾副調理的方子。」
說話之人,穿戴著太醫署院使的正五品官服,可卻不是他的父親。此人姓朱,曾來府里拜訪過幾次,記得父親叫他朱院判。
季清川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什麼時候院使換人了?父親醫術出神入化,難逢對手,為何會被人取而代之?
七殿下,姬清,大延唯一的嫡出皇子。
季清川思緒萬千,大致縷清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情況,他不僅沒死,竟然還重生成了大延都皇子?!
為什麼說七皇子痴傻?這涉及皇室辛秘,對別人而言是秘密,但他身為太醫之子,自然知道,這位皇子雖為嫡子,卻是最無權勢的一位皇子,只因他天生心智殘缺,是個痴兒。
一個痴兒,若是放在貧苦人家,早就換糧賣掉了。
也就出身皇室,不缺這一口口糧,才這麼一直養著,養在無人問津都角落裡。
借屍還魂,聽起來天方夜譚。可若被想求長生的皇帝知道,被當成妖邪處死是小,就怕生不如死。
季清川深吸了一口氣,在見到父親之前,他必須裹好痴傻皇子這層身份。
朱院使,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兩個內侍與剛才太醫在的時候判若兩樣,這會兒坐在案幾前,吃著小點心,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
「來了幾位太醫都搖頭請辭,朱院使可真厲害,方才明明都斷氣了,居然又救活了。」
「沒死是好事,不然陛下定會讓咱們陪葬。」
「那也不一定,七殿下這會兒病得都快死了,陛下也只是派了太醫,自己都沒來看一眼。這回若真死了,指不定咱們還能重新分個好去處,這裡活是清閒,但連半個子兒的賞銀都沒有。」
「別忘了,還有康王爺和惠妃娘娘看顧著呢,哪能輪得咱們胡來。」
「康王爺自己也病怏怏的,倒是來得勤,咱們白天還是注意些。」
這種陽奉陰違的事多了,何況主子是個不會告狀,不會發落人的痴兒。
季清川面無表情的收回視線,默默為自己探了探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