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第一次遇見姬清就是在季府,姬清對書房中的物品擺放很熟悉。
他想起那一次帶姬清去給季府的人掃墓,姬清一步一步跪著,一個接一個地磕頭,悲慟萬分。
他想起之後的夢魘,是因悲傷過度所致,還有夢魘里的那些話,受過的那些苦,中過毒,斷過骨……
他想起說到山匪和北祿人那日,姬清的脆弱;想起姬清和季清川如出一轍的高絕醫術。
陸景深輕撫上姬清的臉龐,低喃:「姬清……你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姬清?還是季清川?
若你是季清川,為什麼不願意承認?為什麼不願意認我?
陸景深睫毛顫抖著,虎目含淚,凝望著姬清的睡顏,這幾日子,他連眼睛都不敢眨,怕這一切都是錯覺,怕姬清沒有救回來。
等待的時間,每一時一刻都是煎熬。
半個時辰後,陸三拿來季清川的手稿,稟道:「清河殿被人翻動過,王爺的手稿沒找到。」
清河殿那些亂塗亂畫他看過,陸景深沒在意,拿過季清川的手稿仔細一看,瞳孔驟然收縮,是似曾相識的字跡。
他把手伸向床頭上姬清隨手放的醫書,指尖顫抖,拿了好幾次才拿起來。
醫書隨處可見註解,陸景深把兩樣東西放在一起,眼眶微熱,是一模一樣的字跡。
喉間腥甜上涌,哇地噴出一口污血,但他絲毫不在意,只是痴痴地看著。
又過了一個時辰,昭王的生平整理成冊,送到了陸景深面前。
陸景深緩了緩心情,打開看了,變化是從他歸京那段時間開始的。
而天冬正是季清川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廝。
姬清就是季清川,原來他們是同一個人。
難怪姬清那麼關心季府的案子,難怪姬清那麼關心季清川被綁架的真相,難怪他能一眼認出勾結山匪的人,因為他根本就見過。
眼淚盈出,喉嚨哽咽。
他以為這輩子註定了活在地獄裡,怨難除、罪難消、愛不能、求不得,生死離別,孑然一身……
原來上蒼還願意善待他一次!
陸景深手肘撐在姬清的肩膀兩側,情深繾綣地凝視著姬清的睡顏。
直到眼眸朦朧,凝聚成淚珠,滾落而下。
「原來,我兩次娶的,終是一個你!」
陸景深緊緊抱住了姬清,這一刻空寂多年的心彷佛被填滿了。
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