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清清該怎麼辦?
陸景深甚至不敢想下去,一想到哥舒燁馳看著姬清時露骨的眼神,他都快急瘋了。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姬清有多麼絕決。
他不管西厥死幾個人,死的是誰,他只希望姬清活著!
清清!一定不要有事,只要你活著,什麼都不重要!
只不過是被瘋狗抓了咬了,我會殺了瘋狗為你出氣,一定不要有事,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只要你活著,活著就好……
陸景深心口窒痛,整個眼眶都逼紅了。
腦海中是混亂的,他一會兒想起了和姬清相處的點點滴滴……
一會兒又想起北疆城頭上,第一次面對姬清的死亡,他震驚,自責,愧疚,虧欠……
但都抵不過這一次,失去姬清的惶恐失措。
他整顆心仿佛一瞬間被掏空了,只剩下血淋淋的一片。
夜濃如墨,明月當空,一道墨藍色的身影仿佛落入人間的鬼魅,腳尖輕點不留痕跡的,從官道一側的樹林中極速掠過。
……
長夜未盡。
姬清靠在馬車裡,渾身顫抖,若是背部沒有支撐,他已經沒有坐著的力氣。
左臂衣袖掩蓋下,血流如注,整個地板全浸濕了,車內濃重的血腥味熏的姬清頭暈目眩。
這藥仿佛浸入骨髓,身體的每一處皮肉都在叫囂著,令他不由自主回憶起,曾被陸景深撫摸和親吻的感覺,那具強而有力的臂膀壓著他,做著無法言喻的親密之事。
他甚至想到了陸景深中藥那一天一夜的瘋狂,也如今日這般劇痛難忍,可他卻從未後悔過。
這些記憶牢牢的霸占著他迷糊的腦子,隨著藥性衝擊下,愈加清晰。
姬清又是一刀劃在自己的手臂上,腦海里終於又清明了一瞬。
可如今放血的效果已經杯水車薪,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血腥味太重了,連外面騎在馬背上的哥舒燁馳也察覺出不對勁。
哥舒燁馳當即喊停眾人,翻身下馬,走上馬車。
手下的西厥勇士立刻警惕地握著彎刀,將馬車團團圍住。
馬車上,姬清蜷縮在角落裡,連思緒都是麻木的,身上的衣服雖然被汗水濕透了,卻保持著應有的體面。
「昭王殿下,你在干什麼?」
哥舒燁馳狹長的眼中滿是盛怒,他大步走過去,伸出左手一把抓著姬清的領子提起來,姬清只來得及把匕首藏在袖子裡。
他單薄的身子猶如風中的樹葉,掙扎不脫。
姬清死死咬著唇,不願意自己發出絲毫羞恥的聲音,那里脹痛萬分,可是他卻連蜷縮自己的身子都做不到,帶著血氣的粉色眼淚,不受控制的順著眼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