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在門外的時候,同樣病得很重的陸六,主動跪下向他請罪,把姬清染病的情況都跟他說了。
他心痛到無以復加,便迫不及待地推門進來了。
「慎行,你不該來的!」
觸到陸景深冰涼的體溫,姬清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自己身上竟然這麼燙。
一時間,熟悉的雪鬆氣息充斥著鼻尖,姬清這幾日強撐的精神和意志瞬間土崩瓦解,這些天尋藥無果和不斷失敗的自責,還有擔憂瞬間將他淹沒,姬清鼻子一酸,眼淚就要落下來。
這幾日他一邊害怕陸景深過來,一邊卻又忍不住惦念這個人,特別是自己染上疫病以後,好害怕自己臨死前不能再看一眼陸景深。
但他不能表現出來,若是連他都放棄了,那虔州還有什麼希望?
他只能用不斷的忙碌來麻痹自己,同時也是在激勵自己,不能倒下去。
而現在,在陸景深面前,在這個自己最愛的人面前,他裝不下去了……
陸景深抱著姬清覺得自己像是抱著一塊燒紅的烙鐵,溫度高得驚人。
幾日不見,清清消瘦得更厲害了,先前好不容易餵養起來的一點肉,現在一下子全沒了。
陸景深心疼極了,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又像是氣得狠了,「陸三呢,我要問問他,到底是怎麼照顧的你?」
因怕陸景深遷怒陸三罰軍棍,姬清連忙解釋,「陸三被我派去宣州找你了,不關陸三的事,是我不准他靠近,他只是迫於我的命令。」
「他不好好守著你,找我做什麼?你是不是打算讓他阻止我過來?」陸景深微微鬆開,一雙眼睛紅得嚇人,盯著姬清質問,語氣又氣又急。
氣得是,姬清這個小腦瓜里到底怎麼想的,竟然會認為,拋下他、沒有了他,自己能獨活?
急得是,自己來晚了,沒有更早一點來陪著姬清,他這個樣子發著燒不知道幾日了,受的這些罪,自己該怎麼代替他啊?
被陸景深這麼一吼,姬清瞬間清醒過來,開始奮力地掙扎,推拒起來。
「你跑來做什麼?這是疫病,會傳染的!你快出去!榛榛以後就拜託你了,照顧好她……要是實在翻不了案也沒關係,只要你們兩個好好的活下去……」
「窗台上那株紅色的草藥,再過三個月天寒之時就成熟了,可以根治你的頑疾,到時你要記得吃。」
聽著姬清交代遺言一般的話語,陸景深心如刀絞,更加用力地抱住姬清,「傻清清,我不走!你都在這裡,我還能去哪裡?」
姬清發著高燒,手上軟綿綿的哪有力氣推得動陸景深鐵鉗似的臂彎,聲音幾乎哽咽:「陸景深!你離我遠點啊……我身上有疫病,會傳染,我治不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