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以後她得重新將劍法練起來了。
她要瞞著殿下偷偷練習,到時候一定給殿下一個驚喜。
「想什麼呢,這麼認真?」
小姑娘的眉眼在燈燭之下顯得越發稠麗,神情專注。
「沒什麼,就是想殿下為何一直戴著檀珠。」
她為了掩飾方才所想,隨意說了一句其他的用來掩飾,自然也沒指望殿下會回答。
但誰料,謝知寒望了一眼手腕處玄色的檀珠,輕輕撥弄了一下。
那裡正散發出清淡的檀香味。
江露染視線隨著他的舉動視線也落到檀珠上。
玄色的檀珠襯得殿下的手腕冷白,顯得他整個人越發清冷。
看著那串檀珠良久,謝知寒才緩緩開口:「因為母后。」
先皇后?
江露染立即引起興趣,向著謝知寒的方向微微靠近了些。
她要聽殿下講檀珠的來歷,她想了解他多一點,再多一點。
「小時候父皇和母后總是爭吵,後來母后就索性不再見父皇,從那以後她就開始禮佛,長樂宮中全是檀香的味道,父皇不知何故總是莫名其妙罰我,那一日抄書到很晚,晚到守夜的宮人都入睡了,我自己一個人回了東宮,那夜很黑,路上還摔了,我想去找母后,可是那時母后也睡著了。」
那個時候,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殿外,膝蓋處的疼痛不斷傳來,鼻尖還傳來隱約的血腥味,好像是流血了。
但是沒有一個人在乎,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太子殿下,這是他必須要承受的事情。
如果他有一句抱怨,一句訴苦,在旁人眼中,就是不合規矩,就是懦弱,就是無能。
他無所謂別人怎麼想,可是如果任性妄為,母后也會傷心。
他幾乎是一夜之間長大,可是此時此刻,他想見見母后,可是也不行。
他執意進入長樂宮中,殿內瀰漫著檀香,他被檀香溫柔地包圍著,心中逐漸安定下來,他在殿中靜靜呆了一會兒。
後來母后離開的時候,將她一直帶著的檀珠在彌留之際給了自己,他時常帶著檀珠,檀珠上傳來的檀香味讓他覺得其實一切都沒有變過。
他仍舊可以在難過的時候溜進長樂宮中躲避,再出來時就變得無懈可擊。
謝知寒看著那串檀珠,其實不管他再如何騙自己,也終究是回不到從前了。
母后已經不在了,長樂宮也已經封禁,裡面也不再瀰漫著令人安心的檀香。
江露染不由得覆上殿下的手,他的手指有些冷,她想溫暖他。
是她胡亂妄言,才會勾起殿下的傷心事。
今日可是殿下的生辰,怎麼可以讓殿下傷心呢,她若是沒有問出那句話就好了。
江露染後悔莫及。
「殿下,都是曉曉的錯,曉曉不該問的。」
她若不問,殿下就不會這麼難過。
謝知寒望進少女擔憂的眼神,她的瞳仁墨黑,倒影著他自己一個人的身影。
他的確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