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上門來做客的,自然也沒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但沒想到的是,那表公子著實是個不講禮數的,來的第一日就同侍郎家的公子吵了一嘴,鬧得人仰馬翻。
「說著什麼平等、封建之類的話,差點還要動手打人呢。」
嗯?這話聽著怎麼有些耳熟?
沈溪瑜察覺出不對勁來,忙問道:「然後呢?阿爹可知道那表公子是哪家的人?」
沈主君:「說是舒侍郎的遠房親戚,年節時都不怎麼走動的。前些年家裡犯了事,就剩寡父兩個人。如今找上門來,礙於情面,舒正君就將人留下了。」
姓舒,又說那些糊塗話,看來是那破落戶沒錯,原來他這麼早就來京城了。
沈溪瑜坐直身子,冷笑一聲:「這麼說來,那他是來打秋風的了。」
沈主君也笑了:「可別這麼說,人家的意思是借住一段時日,心氣兒高著呢。
「舒主君說著不高興就先走了,後來又有人找我說親事,我乾脆也走了。」
「親事?」沈溪瑜有些不解,「誰的親事?阿爹您沒有做媒的喜好呀。」
沈主君失笑,點了點沈溪瑜的鼻尖,道:「除了你,還能是誰的?你前些日子做了什麼,忘了?」
「去將軍府退婚?」沈溪瑜脫口而出。
沈主君點頭:「是啊,今日就有人來問親事退成了沒有。」
沈溪瑜歪了歪頭:「難道那些主君想讓我嫁進他家?京城不都說我囂張跋扈嘛,誰敢娶我進門?」
「跋扈?」沈主君面色一沉,「我兒哪裡跋扈了?可是有不長眼的人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沈溪瑜垂眸,把玩自己腰上的玉佩,一邊說道:「沒人敢當著我的面說,但他們私下都這麼說。」
話本里就是這麼寫的,京城裡好些公子郎君都不喜歡他,誰叫他是惡毒男配呢。
沈溪瑜不高興地癟癟嘴,他哪裡惡毒了,又沒殺人沒放火的。
沈主君摸摸他腦袋,柔聲哄道:「不過是些許閒話罷了,小瑜莫要放在心上。」
沈溪瑜哼了一聲:「我才不在意呢。」
重活一世,他已經想清楚了,那些人和他又無甚關聯,他也不稀罕那點喜歡。
有的是人喜歡他。
沈主君滿眼寵溺地看著他,又道:「對了,你好些日子沒進宮了吧,我聽陽王君說皇貴君昨日還念叨你呢。」
「叔父……」沈溪瑜愣了一下,嗓音微澀,「是有些時日沒見了,就今日吧,我這就去準備。」
沈主君點頭:「也好,我讓人備車。」
一炷香過後,沈溪瑜上了馬車,手中捧著個小布袋。
噠噠的馬蹄聲飄入耳內,沈溪瑜用撐著下巴,思緒紛雜。
重生後沒去看望叔父,是因為他不敢,他擔心自己一見到叔父,又哭得稀里嘩啦的,多不好看,而且叔父也會擔心。
這些日子他在回憶上輩子發生的幾件大事,頭一件事就是兩年後,叔父降位遇難。
關於叔父和陛下之間的事,他也只在兒時聽旁人說過。叔父不是選秀入宮,而是被陛下一道聖旨抬入宮中的,甚至可以說是被「搶」進宮的。
叔父一入宮便是貴君,生下表姐後便是皇貴君,十幾年來都是聖寵不倦。
後宮一日不立鳳君,叔父的位份便一直是最高的。
可為何一夕之間,叔父就被降位,最後甚至遇難了呢?
沈溪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想破腦袋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等等,馬車裡是何人!」
一道聲音打斷了沈溪瑜的思緒,他皺了皺眉,撩起帘子往外看了眼。
只見前方路邊站著一堆人,兩名衣著華貴的男子站在中央,如眾星捧月一般。
那兩張臉倒沒什麼印象。
馬車外的衫竹低聲提醒:「公子,應當是五皇子和六皇子。」
皇宮共有三位皇子,最年長的三皇子已於去年出嫁。
沈溪瑜思索片刻,記得後宮裡是有這麼幾個人,不受陛下寵愛,父君的位分都在叔父之下,在話本里也沒什麼存在感。
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不管了,他還有正事呢。
沈溪瑜收回視線,懶懶道:「走吧,別讓叔父久等。」
馬車徐徐穿過宮門,他不知道有人快氣炸了。
五皇子漲紅了臉:「沈溪瑜還是這麼目中無人,膽敢不向皇子行禮!」
身旁的六皇子淡然一笑,緩緩說道:「五皇兄既早知馬車裡的人是沈家郎君,何必開口將人攔下?」
「再說了,從前你我二人與之在宮中碰見,他又可曾有過一次,向你我二人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