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寧目瞪口呆的看著男人,啞然無言。
而紀溫庭還在繼續沉聲說:「在正式踏入民政局前,你有無限次反悔的機會。」
「我……」
「如果你拒絕了我。以後你可以不用再來紀家,a大旁邊那間公寓寫的是你的名字,從今以後你可以住在那裡,生活費也會照常打給你。在你大學畢業後,我會將你和你的母親送去另一個你想去的城市,同樣給她最好的醫療條件,負責她的後半生。而且可以保證從今以後關於a市阻撓你的一切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的人生里。」
三言兩語間,紀溫庭已經安排好了他和他母親的未來。解決了自己目前所面臨的所有困境,他給自己優渥的條件,輕而易舉的放自己離開,唯一的要求是自己不能再來紀家。
也就意味著再也不能見到他。
景寧眼眶紅了。
他激動卻不是因為感激涕零,而是難過。
紀溫庭說到自己再也不能回來的時候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平靜無波,仿佛身邊驟然消失了景寧這樣的人對他來說是舉足輕重的事情。
而當自己意識到再也不能見到他時,那胸口的悶痛就已經緊緊攫住了他。
如果換做以前,景寧一定毫不猶豫的說要走。
可是他走了,紀溫庭一個人怎麼辦呢?
連紀秉臣都能害他,家裡的老保姆都能出賣他。
他一個人在紀家是不是舉步維艱群狼環伺?
自己走了以後要留他獨自一人面對這些嗎?
景寧想或許自己真是個傻的。
人家對自己付出一點就開始用生命去衡量這點從他手指縫裡落出來的露水。
可他就是一個這樣的人。
紀溫庭給了他的,他也要千百倍的還回去。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起碼他短暫擁有過的快樂是真的。
「紀先生。」
景寧眼眸清亮的注視著他,笑著說:「我想和你結婚。」
*
景寧原本以為紀溫庭結婚是一件大事,肯定不止驚動紀家上下。
甚至他都做好了被紀秉臣盤問的準備。
可事實是那天過後景寧只是搬回了自己原來的房間,然後如常回到了學校上課。
此間他和紀溫庭還是正常的聯繫,生活一如往常,不論是紀秉臣還是管家都沒有任何異樣出現。
是……又反悔了嗎?
也是,和他這樣的人結婚,對於紀溫庭來說不論是利用也好合作也好都像是自降身價。
而且紀秉臣也不會同意吧,他對自己本就一直提防著。
又或許紀溫庭提出的結婚根本就是在試探。
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痴心妄想些什麼。
或許他要趕自己走。
就這樣沮喪的熬到入冬後的第二個周末時,景寧在下課後接到了管家的電話。
「景先生,您現在在家嗎?」
景寧正走在人潮中往校門口去。
「還沒有,我現在正打算回去收拾東西。」
管家說:「紀先生過來了。」
景寧腳步頓了一下,僵硬在流水般的人群里。
這寒風刺骨的一天,他卻感到渾身滾燙。
「紀先生……自己嗎?」
「嗯,司機應該已經在門口了,您現在回來吧。」
「好的。」
景寧幾乎是顫抖著手掛斷了電話,然後一路小跑到了平常接送自己上下學的那輛車旁,拉開門坐的筆直地望著小區的方向。
幾分鐘的車程,景寧卻從未覺得如此漫長和煎熬過,坐電梯上去時還在想這電梯怎麼這麼慢。
然而到了門口,他又退縮了。
他怕紀溫庭是來告訴他上次的事情是他亂說的,怕他告訴景寧他覺得自己不是更好的人選,怕他真的像他所允諾自己的那樣,放自己離開。
景寧垂下眼看著腳尖,猶豫好半晌才深吸口氣按上自己的指紋打開了門。
這座小公寓並不大,開門就是客廳。
所以他一開門就直直撞進了紀溫庭的視線。
男人一如既往的溫和沉靜,景寧的躁動也不由自主的被他撫平。
走進去他才發現裡面不止有紀溫庭和管家,旁邊還站了個西裝革履拎著公文包的男人,看到他時點頭微笑了一下,應該是律師。
景寧在玄關換了鞋,克制著緊張的情緒在紀溫庭面前站定時,餘光看到了一份放在茶几上的文件。
他有點輕微的近視,沒敢細看。
下一秒,管家卻將這份文件和一支筆推到了自己面前,微笑道:「景先生,這是您和大少爺的婚前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