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管家說的那些對景寧來說根本沒什麼用,因為紀溫庭離開以後他就不怎麼回紀家了,不是在學校就是在醫院。
本來景寧也以為自己會很想念紀溫庭,結果自己的時間全被占滿了,都沒法分出心去思念,只有晚上才有時間和紀溫庭打個電話聊聊天。
景寧也沒想到唐錦容的病情會在那麼嚴防死守的治療下,惡化的那麼快。
短短兩個月的化療,她已經瘦的不成人形,儘管還能提著精神和景寧說話,但神情已然沒有了往日的精神奕奕。
如果不是病房裡面不讓陪護兩個人,景寧恨不得住在醫院裡。
唐錦容是他唯一的親人了,他不能失去她。
學校放寒假後,景寧就一門心思地撲在了醫院裡,一待就是一整天。
雖然景寧沒有說,但紀溫庭大約也從護工和醫生那裡知道了唐錦容的病情,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和方法調來了很多世界有名的醫生。
可到了唐錦容這個程度,他們一致的說法都是保守治療。
再動一次手術的話以唐錦容的身體根本受不住,即使成功了也是亡羊補牢,只會增加她的痛苦,加速她的枯萎。
景寧面色頹敗,晚上和紀溫庭打電話都提不起精神。
這讓紀溫庭有些後悔把他一個人放在a市了,但是箭在弦上,事到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快點完成那邊的事情然後趕回來,回到他的身邊。
好在在除夕前夜,唐錦容似乎知道快要過年,精神稍微提起來了一點,也不用護工監督她吃藥飲食了。
她的精神亢奮的不太正常,午時景寧提著午飯一過來,她就立馬緊緊抓過景寧的手,問他:「傾傾呢,傾傾在哪裡?寧寧,媽媽要死了,你把傾傾帶過來讓我看一眼好不好?」
第65章
景寧默然片刻, 擦了把眼角的淚,啞聲說:「好,我明天就把她……」
結果唐錦容又突然一把將景寧推開, 瞪大渾濁地雙眼, 滿臉恐懼擺手:「不見不見,我不見她!你不要把她帶過來, 她恨我, 她恨我呢!我們現在這樣,怎麼見她啊,讓她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吧,景寧, 你答應媽媽,你不要去打擾她的生活,讓她就像個普通孩子一樣長大吧……」
仿佛一把鈍刀落下, 景寧攥緊了床邊的圍欄,眨了眨酸澀的眼, 說:「好,我答應您。」
許久唐錦容才平靜下來, 而這樣的平靜顯然是不正常的。
她躺在床上,麻木無神的看著天花板,無聲的掉著眼淚。
外面煙火璀璨,也喚不起房間內絲毫溫情。
景寧只能徒勞的抱著她,用只有他們能聽到的聲音, 在她耳邊說:「我們一家, 會團聚的。」
初五的中午,陪唐錦容吃完午飯,景寧和往常一樣跑到了醫院樓下的後院抽菸。
景寧的菸癮是十四五歲時在拳館被帶壞的, 後來去了景家,被景琰逼著戒了煙後景寧再沒有抽過。
可這段時間眼看著唐錦容突然消瘦,病情急轉直下,紀溫庭又離開了,只能抽幾根暫時消消愁。
不過以防上癮,他都是克制著抽的,從不多抽。
景寧看著寂白的天,心中陡然生起一股迷茫。
抽完煙,散了味道,景寧就要轉身回醫院時,他察覺到身後悄無聲息跟上來了一個人。
景寧是有警惕心的,下意識就要反擊,可剛打算側身,就感覺到一個圓潤的東西抵在了自己的後腰。
景寧登時頭皮發麻。
如果換做之前景寧未必能知道這是什麼,但前段時間紀溫庭教自己握過太多次,景寧對這個玩意兒的手感已經很熟悉。
那人也應該知道這裡是紀家的地盤,並沒有輕舉妄動,低聲在他身後說:「景先生,別激動,我不傷害你,就是想和你聊聊。」
景寧僵硬著身體,側了側頭,冷聲道:「我不認識你,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
那人輕笑一聲,說:「你不認識我沒關係,你認識許清妍就行了。」
瞬間,景寧手腳冰涼,一股寒氣從腳尖沖向四肢百骸。
五分鐘後,景寧先去了趟樓上病房,告知護工自己餓了,先去樓下吃點東西,等母親醒來了再告訴自己。
然後若無其事下樓,走出醫院後才在紀家監控不到的拐角,上了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色轎車。
車裡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司機,還有一個就是剛才用槍抵著他威脅的人。
那人是個寸頭,身形高大,五官深邃立體,看人的眼神像是瞄準獵物的狼,爆發出危險的光芒。
景寧還算鎮定,一點也沒有被脅迫的緊張,坐上車就開門見山:「你想要我做什麼?」
那人眸色一亮,挑了下眉,意外道:「都不迂迴一下啊。」
景寧平靜敘述道:「我的價值就這些,你找我不是做棋子,還能幹什麼?」
因為被擺布控制太多次,景寧甚至習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