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璋呼吸沒來由的有些重,從左側翻到右側,忍了半晌,終於忍不住抓住下方的枕頭,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然後迅速把自己的臉埋進去,深深吸了一口。
呼……
那混合著藥香的花香湧入後腦,著實上頭,幽幽勾起了記憶深處某種悸動,然而很快就散了,半晌過去,只留下一絲縹緲的餘韻,就像那來無影去無蹤的人一樣。
蕭璋放下枕頭,竟有點悵然若失。
一個時辰前,他還著急回朝雲山躲起來,現在卻隱隱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知道這美人也是修仙人士,所以有點惺惺相惜。又或許是因為兩人昨晚太契合,讓他難以忘記。再或者,是那美人倨傲的艷麗讓他覺得莫名有些熟悉……
蕭璋下意識摸向脖子上的掛飾,握在手心裡輕輕摩挲——那是一隻小竹笛,看上去粗糙簡陋,就像是隨手幾刀削出來的,但那竹子的表面已經被盤磨得瑩潤如同玉一般瑩潤,足見有多被珍惜。
雖然記憶的缺損讓他連竹笛主人的樣貌都想不起來,只依稀記得些模糊的片段,還有他名字里的「楊」字。可每每回想起那年天靈山的山桃樹上,少年丟下來的一簇花枝和那一抹明媚的笑顏,蕭璋就覺得自己的心都化了,滿滿都是溫柔和眷戀。
這種濃烈至真的感情,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給別人。
但是斯人已逝,如今害他的仇人也死了。
蕭璋就像是逆著風衝到雲霄的風箏,被忽然割斷了線,失去了與拽著他不斷向前的那隻手的聯繫,也失去了飛翔的意義。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無人企及的萬米高空飄蕩,身邊除了呼嘯的風,只有他自己。
如影隨形跟隨他半生的感覺終於絲絲縷縷的浸漫上來,侵入皮膚深入骨髓,蕭璋恍然,原來那是孤獨。
他已經一個人太久了,久到忘了與人親近究竟是何種滋味。可昨晚的歡愉竟讓他短暫的忘卻了那種蝕骨的孤寂,有一瞬間,他甚至錯把那美人當作了思念入骨的愛人,他瘋狂的抱緊了他吻著他,終於又有了自己還活著的真實感。
我到底想要什麼呢?蕭璋想,或許只是不想再一個人了吧。
不動真心,只享受肉-體的陪伴。
即便溫存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是執念的幻影在心裡撞出的漣漪,相擁的人也是替代品,但終究算是某種慰藉。
蕭璋把竹笛揣進懷裡,輕輕嘆了口氣。
——有機會找到那美人,好好道個歉,再問問他願不願和我當長期床伴吧。互利互惠,各取所需。
蕭璋翻身下床,捏著手指給自己算卦,正想看看和美人還有沒有緣分相見,卻忽的感覺腳下踩到一個東西。
「嗯?」他撿起來一起來,只見是一隻精巧的錦囊。——是那美人打鬥中掉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