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恨有多偏執,心就有多怯懦。
這麼多年竟不敢來這裡看一眼;不敢與這負心漢當面對質。
暮瀟問:
「你生,就是為了這麼個男人?」
「你死,也是為了這麼個男人?」
叩問直擊,殺人誅心不過如此,刑絕月哭著哭著就悽慘得叫了起來,不能自己。
聲音仿佛穿透了時光,驚醒了當初那個在神女像下苦等的長裙少女,驚得野鴿亂飛。
別墅震盪,黃老闆被一陣驚悚的鬼哭狼嚎嚇醒,連滾帶爬的跑了。
周圍的人都清場了,徒留暮瀟一個人站在空曠的池邊,碧藍的水映出她清麗而孤零零的倒影。
橫亘在紅樹林上的陰霾慢慢潰散了,刑絕月可能是放下了,也可能是單純想逃離,總之擁擠不堪的紅樹林,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
那些聚在一起的魂魄便如重壓泄掉的氣球一般,嗖得入空,頃刻便不見了。
紅樹林的囚籠,破了。
江安語抬頭,看見穿過濃霧的光柱越來越多,把綿延快半個月的陰霾擠壓的越來越稀薄,再一次透露出藍天白雲明媚的模樣。
雨過天晴。
她笑了,扭頭對著一處竹林說:
「我發現你真是很喜歡偷窺哎,不辜負你這種變態色情狂的名號。」
「看夠了就出來吧,」
過了一會兒竹林矗立沒有任何動靜,江安語更無語了:「還玩忍者神龜的遊戲呢?我看你挺像綠毛龜……」
過了很久江安語還是很有耐心地等著,竹葉才無風自動了起來,鮮嫩的竹杆彎曲成一個鬼影,面目看不清,像戴了玩偶面具。
悽慘慘的聲音跟刑絕月一模一樣:
「風月人的事怎麼能叫綠呢?你們人類都是這麼說話的嗎,真沒禮貌。」
「你和你的朋友,道爺佛爺,平日裡愛管閒事,卻不去捉那真正的殺人犯,反倒對無害的鬼亂攪一通,一棒打死。陰陽輪轉是世間法則,你在陽關大道,我在陰地匯集之所,井水不犯河水,犯得著為了幾個不講規矩的人把我們的地盤都端了嗎?」
「現在陣已破,怨已解,只剩一些飄零的小鬼,你們滿意了就速速退去。」
「莫要欺人太甚。」
江安語環胸,一副我聽了我就不走你能怎麼樣的態度。
「行了別裝了。」
「我一來到這裡就被你們這些不知道滿腦子在想些什麼的女人精神攻擊,天天cpu我,就衝著這個味兒,化成灰我都不會弄錯。」
鬼影沒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裝蒜,江安語就繼續揭她的面具:
「最開始……我也以為娃娃村的神女不過是個以訛傳訛的妖鬼罷了,這個保佑那個賜福的也不准啊,紅樹林、鬼娃娃,還有慾念溢出的亡魂,這陰間的地生不出光明的神,反倒被死氣滋養的更陰間。我一直在想這個偽神在幹什麼,它好像有很強的學習能力。黃老闆騙財騙色不知道在紅樹林殺過多少人,它是不是也在肆意斂財,享受大好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