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瀟先抱著江安語坐上椅子,想再好好看看她,就這麼幾個瞬息的功夫,對方便毫無徵兆地趴在她胳膊上睡著了。
實在詭異。
暮瀟再次感覺到了一種難捱的心悸,就好像這個人雖然全須全尾地在你面前,你卻完全抓不到摸不著的空洞。
好像她不在了。
「小語?」
暮瀟對著外面吩咐一聲,宜清掙脫了束縛幾乎是帶著一腔怒火沖了進來。
「她都這樣了,你就不能放過她嗎!」
他們從巫疆千里迢迢奔波,又累狀態又差,宜清早就恨上了,對巫疆王更是心生不滿。原先供著郡主便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維繫他知錯能改有情有義的好形象,如今為了討好友邦,輕易便將她捨棄了。
全然不顧江安語的父親如何曾為巫疆拋頭顱灑熱血!
暮瀟無措地抱緊了江安語,看起來面上無異,可是額角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她怎麼了,可是病了?需要尋什麼人,什麼藥?」
「她……她……」宜清咬咬牙,僵持了半天說不出那一個字,於是煩得背對著暮瀟滿屋子踏步。
「說。」
帝王威壓猶在,宜清被那雙冰冷的眼睛一看,瞬間也冷靜了一點,決定攤開說明白。
「那日我遍尋不到她,心中不太安定,便隨著尋人蝶入了冥河的交界口,那里有一塊三生石碑你知不知道?上面刻滿了怨侶的痴纏糾葛,我想她可能是又犯癔症,在那里作妖作法。誰知道……三生石下有好大一灘血,我追著血跡到了地府入口,竟是那邪鬼線在啃吃她的靈魂!可我到的時候已經遲了,我又不敵那惡鬼,只搶回來……這麼一點……」
「殘魂。」
「她這樣應是……」
宜清始終說不出那個字,抬手使勁抹淚。
「身體的傷倒是好的極快,可那有什麼用。被藥泡出來的硬殼子,巫疆王也就只在乎這個殼子!人……人已經沒了啊……」
他一個男人不想在南明女帝面前哭得太慘,使勁深呼吸了很久,努力的緩解情緒只為了能冷靜說話。
「……您忘了她吧,就當從來沒見過她,也不要再與巫疆王施壓,他未必見得她好的。」
「餘生我會仗劍天涯,四處搜尋辦法讓她過的舒服點。」
言盡於此,宜清塌下肩膀想著總算可以結束了。沒想到暮瀟卻突然沉寂下來,那些可以微微刺探的情緒全掩埋壓抑的成了火山上的死灰,底下的岩漿流詭異地也不涌動了,從瀕臨噴發直接斷崖式沉到了深海冰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