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面前人小雞啄米般使勁點頭,她突然陰森森道:「那這樣你也不怕嗎?」
蕭銜蟬就看見梁硯之上一秒還白淨平滑的皮膚突然變黑,緊縮在一起,連帶著眼眶周圍的皮膚也皺在一起,
黑白分明的眼珠消失不見,只餘下空無一物的眼洞。
一顆腦袋變成幹了的棗核,皺巴巴的,爬著蛆蟲,跟才見過的此間鬼主一模一樣。
柳眉杏眼的少女突然變成面容可怖的女鬼,身上整潔的衣飾也變成了濕答答的、好似在胭脂河裡浸泡千年的破爛袍子。
蕭銜蟬嚇得後退幾步,被竹床攔住腳步。
好傢夥,她還想著該怎麼試探,人家就直接攤牌了,不裝了!
「哈哈。」蕭銜蟬乾笑幾聲,「梁道友快別開玩笑了,趕緊變回來。」
梁硯之翻了個白眼——她現在沒有眼球,蕭銜蟬是看她腦袋動作的弧度猜她在翻白眼——梁硯之翻白眼道:「你不是早就察覺到我不對勁了嗎?還給我符籙試圖降低我的疑心,幹嘛這麼驚訝。」
「我哪裡早就察覺到你不對勁了?我是進了這座吊腳樓,覺得一切太順才開始懷疑的,後來又見到我師兄,聽他們說從未見過你,我才確定你身份不一般!」
蕭銜蟬開始聲音還在哆嗦,越說越覺得這人辜負了她的信任,還誆騙了師父給她的符籙,越想越氣,聲音也越來越大。
「我給你符籙的時候還沒懷疑你呢!」
梁硯之有些驚訝地挑眉:「我以為你是裝的,沒想到你真這麼……」
她清了清嗓子,把「傻」字咽下去,心底生出一絲愧疚。
看著她似有愧色的神情,蕭銜蟬捏緊符籙的手指放鬆幾分:「你為什麼要裝成生人接近我?又為什麼突然攤牌了?」
梁硯之變回人的模樣,突然湊近,壓低聲音:「因為我就要命不久矣了,臨死前想交你這個朋友。」
蕭銜蟬的乾笑變得苦澀,也不知該不該為自己的親和力和好人緣感到自豪:「你交朋友的方式真特別。」
她還想再說幾句試探一下樑硯之的目的,便猝不及防被黑色鬼霧箍緊她的胳膊。
蕭銜蟬瞳孔一縮,暗道不好,反手將藏匿於腰後的符籙甩出來:「吃老娘一記!」
只聽符籙炸開,飛沙走石,蕭銜蟬立即匿身於煙霧中,褲腿被風吹得鼓起,髮辮在半空畫出一個輕巧的弧度,她腳尖輕點,撐著窗台一跳,迅速從窗子鑽了出去。
才貼著牆角疾行幾步,便察覺不對,抬頭,只見滿院滿樓都是鬼仆,所有鬼的視線都齊刷刷隨著她的動作移動,她正在人家眼皮子底下逃跑。
蕭銜蟬連忙試著運轉法力,她正要掐訣施法,耳畔髮絲忽然從背後被風吹起,一股極其陰寒的冷從肩膀躥上來。
她微微側頭,只見一隻皮膚乾枯緊縮的黑色手掌緊緊扣著自己的肩頭。
蕭銜蟬立馬認慫,雙手合十舉過頭頂,低眉順眼:「姐姐我錯了,求放過。」
只聽背後傳來一聲嗤笑,肩頭的手越抓越緊,細長的指頭幾乎嵌進肉里,驟然疾風撲面,颳得她睜不開眼,她被女鬼抓著上天了。
月明星稀,深林之上烏鵲飛過幾圈,捲起樹梢上的葉子,一隊修士駕雲行於夜空,領隊的宋詞乎右手翻轉,一個毛筆樣的法器瞬間現於掌中,筆管乃是白玉,其上有一線陽綠,沿著綠雕了一棵挺拔的松。
她右手提筆,筆尖不知從哪帶著墨,她在半空中懸腕而書,走筆龍蛇:「欲歸迷路肯留無?」七個墨字凝結成一條淺淡的線。
後面一個小修士看著墨字拍馬屁:「宋師姐,這法寶是不是師父的往聖絕學墨?到底是宋師姐,真是得師父倚重。」
那個「重」字還沒說完,這個小修士就被旁邊同門懟了懟胳膊,那人悄悄說:「那就是普通的墨,師父的往聖絕學墨賜給唐師兄了。」
而唐師兄所在的那隊修士由師父親領。
於是眾人皆不敢多話了,那道指引方向的淺淡的線也消弭於山林草木香中。
宋詞乎引領的修士小隊氣氛更加沉悶,眾人心裡都開始犯嘀咕——他們都看得出來,師父所有親傳弟子中,唯有宋師姐最勤勉好學,且最是赤膽忠心地敬重師父,可師父對宋師姐就是不如唐師兄信重。
宋詞乎沒有將師弟妹們的話放在心上,也沒有氣餒,復又提筆寫下:「美人依約在西廂,只恐暗中迷路,認余香。」
山林中的竹子清香漸漸被冷冽的松針香蓋住,宋詞乎收了法寶,令眾人沿著松香行走。
蕭銜蟬坐在鵲橋之上那座紅色大殿的屋頂上,坐在這裡,感覺離月亮更近了,她都能看到月亮上兩個影影綽綽的人影,好像吳剛和嫦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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