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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畫都是明元君的筆墨。

「我覺得這些畫許是有其他含義,師姐你看這些東西有沒有用?」

明五娘遠遠望見蕭銜蟬與秦含玉站在油菜花里交談,蕭銜蟬神情嚴肅似有所悟,秦含玉則全無在外人面前的冷麵寡言、雷厲風行,像個等待姐姐幫助的小妹妹,她猶豫片刻,終是捧著那本泛黃的冊子走了過去。

「兩位道友,」明五娘輕聲道,將手中書冊往前遞了遞,「我在秘境中的書閣里找到了這個。」

蕭銜蟬轉頭,明五娘手裡拿著本名為《草木之人修仙錄》的書。

秦含玉挑眉,率先接過冊子翻了兩頁:「靈氣圖樣、吐納法門、保護靈根、修仙界常識……這些都是很基礎的修仙知識,寫得很詳盡,若把這本書學會了,有靈根的人不需拜師,便能踏入仙途。」

明五娘點頭,指著末頁的一行小字,那裡寫的是:草莽寒門亦可通天,月見贈予天下人。

「遊歷九州時,我曾聽修士們提起過這本《草木之人修仙錄》。」明五娘唇角泛起一絲苦笑,「他們稱其為』邪書『,說此書亂了天道規矩,如今在這秘境中得見真容,才知這竟是明元君的手筆。」

書頁在風中輕輕翻動,發出沙沙聲響,仿佛在訴說那些被刻意掩埋的往事。

明五娘的聲音更輕了幾分:「我在九州看到的那本書的內容和這本略有不同,其中幾章很是潦草,若跟著學恐怕會氣血逆流,現在想來,或許那本書是被有心人修改過的,他們怕有靈根的人讀了,不投靠仙門就能踏上仙途。」

油菜花輕輕搖晃,金黃與草綠交織出一片生機。

蕭銜蟬合上書,道,「看來,這秘境是依照明元君記憶里的書閣、貧民窟、步虛樓等物所建,藏的,是他的過往。」

明元君這一生,曾蜷縮在漏雨的茅檐下為兩文錢、半塊饃歡欣鼓舞,也披著雲錦華服飲過瓊漿玉露,他記得寒冬里賣兒鬻女的哭聲,也記得拍賣會上修士們為一條地階靈根一擲千金時,那裝著靈根的琉璃匣下還沾著原主人的血漬。

蕭銜蟬胸口忽然一窒,她想起自己離家後的所有見聞,她曾見過凡人泣血只求一個公道,而修士卻對兇手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她曾見過家國頃刻覆滅,枯骨成為他人野望的墊腳石。

世道如秤,可眾生從未在盤中。

「原來如此……」

蕭銜蟬大步走向獬豸狴犴站牙紋天平,將泛黃的帳冊、書本與畫軸一股腦置於盤中,然而另一隻托盤上,還是只有一枚紫微權。

她提起生民筆,在托盤上寫下「公正」二字。

「轟——!」

秤盤劇烈震顫,九枚環形權騰空而起,化作星辰環繞她周身,巨大天平下,她閉目而立,耳邊仿佛聽見明元君的嘆息:「若天道不公,我便做那秤上權,為微末之人加些重量。」

剎那間,磅礴靈力自天平倒灌入體!

澎湃的靈潮猶如長河,將蕭銜蟬周身盡數吞沒,七彩的靈氣凝成實質,在她衣袂間流轉不息,恍若雲綃,又似玉帶,每一縷靈氣都裹挾著秘境最精純的天地之力,注入她的金丹里。

「靈氣倒灌?這是破境之兆!」遠處窺探的修士驚呼,「她竟在此刻破境?!」

花沸雪和金不禁拖著鼓鼓囊囊的麻袋在甬道中蹣跚前行,麻袋被寶物撐得幾乎破裂。

「萬兩,你這麻袋是不是裝得太滿了?」花沸雪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骨頭架子咯吱作響,「我都快拉不動了。」

他覺得不對勁,他是鬼修啊,不知饑渴、不覺勞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過。

金不禁剛要反駁,突然發現大師兄腳下亮起一抹詭異的金色,那金色如同活物,正順著他的腳踝向上蔓延。

「大師兄!你的腳……」

花沸雪低頭,發現自己的右腳已經化作金骷髏,沉重的金屬質感讓他一個踉蹌,麻袋砸在地上,滾出幾顆夜明珠,在長廊地磚上敲出清脆的聲響。

金不禁發現自己指著大師兄的那根食指,也開始泛起同樣的金色光澤,他突然想起入寶庫時看到的十二尊金像。

花沸雪臉色驟變,一把拽住金不禁的衣袖:「萬兩,這些寶物有古怪!」他抬起已經變成金子的右腳挪動,指節僵硬得如同生鏽的機括。

「快扔掉!」

金不禁盯著懷裡沉甸甸的麻袋,喉結滾動了下——那裡頭可都是千年難遇的寶貝啊,有了這些東西,他們蓬萊島就再也不用為靈石發愁了。

可他身上的金色蔓延速度比花沸雪快多了,幾個呼吸間,金不禁的四肢乃至半個胸膛都金化了,只有腦袋和半個手掌能動,他終於咬牙鬆手,麻袋歪倒,珍寶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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