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鮮少各地城池的空地上已搭起無數座青布藥棚。了,每座棚前都架著一口半人高的青銅藥釜,釜下靈火不熄,釜中藥湯翻滾,蒸騰起帶著淡淡的藥香。
「排好隊!每人一碗,不可多取!飲下藥湯,疫病即消。」
寶珠谷的低階弟子們站在長隊旁維持秩序,隊伍蜿蜒如龍,從城門口一直排到遠處的山腳下,有面色青紫的壯年男子攙扶著顫顫巍巍的老母,有婦人懷抱著啼哭的嬰孩,他們看起來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此時眼睛裡卻迸發出生的希望。
一個藥棚里,蕭銜蟬正在安慰飲下藥湯的患者,這位患者不相信喝一碗藥就能治好疫病,非得再喝一碗,可是現在清瘟玉露正是緊俏的時候,治療得病的人都不夠,哪裡能讓他再多喝一碗。
「我現在還是覺得呼吸不暢,臉上的紫黑怎麼還沒褪下來?我是不是已經病入膏肓了?我要死了是不是……」
「道友,藥效需要時間,不必心急。」蕭銜蟬溫聲安撫。
「可、可萬一沒用呢?」病人聲音發顫,額頭滲出冷汗,「我聽說病入肺腑者無藥可醫……」
蕭銜蟬見狀,靈力化成銀針:「不如我替你扎兩針?」
她看出這位病人太過懼怕,想起曾見過大師兄給人針灸,緩和那人情緒,使其安定下來,便想著自己也來試試。
病人猶豫著解開衣襟,手指仍止不住發抖,蕭銜蟬捏著針,正要對著光滑的皮膚紮下去,忽然意識到,看大師兄扎針和自己動手,完全是兩回事,她現在甚至無法確定穴位的具體位置。
「大夫,快扎啊!我不想死。」
蕭銜蟬手持銀針,深吸一口氣,給自己鼓勁:「加油,蕭銜蟬!」
「大夫……」病人虛弱地抬起頭,「我不叫蕭銜蟬……」
藥棚里瞬間安靜,旁邊排隊的人群中傳來幾聲憋笑,連維持秩序的寶珠谷弟子都肩膀直抖。
蕭銜蟬耳根通紅,強作鎮定地輕咳一聲:「我知道,我叫蕭銜蟬。」
「那個……」病人默默裹緊衣服,坐了起來,「要不我還是排隊等花道友……」
「不用!」蕭銜蟬一把按住他,她指尖上的靈力化成一根極粗的金針:「我看我師兄行醫多年,耳濡目染,我肯定行!」
病人看著那根堪比簪子的金針,連忙站起來:「我覺得我好多了,不用治了!」
「真的嗎?」
「真的,真的不用
治了!」
病人裹著衣服跑遠了。
花沸雪站在寶珠谷的祖師殿前,新生的肌膚血肉富有生機,令人幾乎看不出他是個鬼修,蕭銜蟬送他的地乙木精化作翠綠流光,在他經脈間遊走,將那些仍不穩定的血肉牢牢固住。
「請花師兄繼任掌門!」寶珠谷長老們齊齊跪拜。
花沸雪望向遠處藥棚下排隊領藥的百姓,搖了搖頭:「我乃蓬萊弟子。」
「可寶珠谷不能沒有掌門啊!」鳩不濁勸道,「自前任掌門伏誅,至今已有三日,弟子們的課業都荒疏了,這麼多天連一篇《神農本草經》都解讀不全,寶珠谷需要一個定海神針。花道友,九州遭受病痛者甚多,而醫者甚少,若寶珠谷能多培養出幾個醫修,也是解天下人燃眉之急的好事啊。」
花沸雪沉默片刻,從芥子袋中取出幾個玉簡:「這些都是我整理的醫典、心得、藥方,你們可以翻閱研讀。」
玉簡亮起,無數卷書籍浮空而起,都是他五百年來日日苦研醫術的結晶。
「我們離家太久了,需得回去向師尊復命,待我復命後,再來繼任罷。」
話音剛落,天際突然烏雲密布,花沸雪黑袍獵獵作響,雷聲滾滾,雲中夾雜著萬千金紫光點,竟是元嬰雷劫將至!
「我的天吶,你們蓬萊島都是些什麼妖孽啊?」
明五娘抱胸站在蕭銜蟬身邊,一臉羨慕嫉妒恨。
她送完藥材後沒有走,而是留在鮮少幫助醫修們分發藥湯,全程觀看了蕭銜蟬開大,心中感慨說不準這位朋友就是她日後的金大腿,這邊還沒從自己朋友好像是天命之女的驚喜中緩過來,就看到蓬萊島又有一個人破鏡成元嬰了。
蕭銜蟬道:「我大師兄也在金丹期待了很久呢,如今成元嬰,其中吃了多少苦,別人看不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