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恪放慢腳步,蹲在沙發旁用眼睛一點一點描摹起他的臉,額頭,眉骨,鼻樑,唇峰,線條利落乾淨,像藝術品。
忙了一整晚,像是瞞過了時間偷來一點光陰,讓時恪能夠沉靜下來思考。
誰挑起的這場輿論對於時恪來說並不那麼重要,人是複雜而多變的生物,比如將作品據為己有的粉絲,也向他流露過善意。
比如視自己為工具的許函,也掏了五百塊時艷的救命錢。
再比如只見過寥寥幾面的姨媽,雖然關係斷絕,但沒有她給的十萬塊錢,時恪高中就得輟學。
陰暗總是伴隨朝陽而生,鄭元身為乙方,為了自家學生的前途和名聲與品牌據理力爭,他承下這份情義,可以為山道付出所有心力。
從事發起,黎昀一直沒問他那些黑料的真假,是不好奇,還是真的從來就不曾懷疑?
眼睫輕微而快速地顫抖著,然後緩緩睜開,隨著清晨的第一縷光落入他的眼睛,眸影中裝著一個純淨似月的青年。
黎昀輕聲道了句,「早。」
想入了神,時恪被嚇了一跳,身體失去重心險些跌落在地上。
手腕被一道力握住,時恪直接被撈了起來,頭撞上了黎昀的下巴發出一道響,頂頭傳來一聲悶哼。
「對不起。」時恪光速道歉,站穩身體向後退了半步。
黎昀摸著微紅的下巴,眉間流露出溫柔,笑得無奈,「很有活力的問候,今天一定打個漂亮仗。」
上午七點,距離承諾安冬的時間還有五個半小時。
中途黎昀上了趟樓,做了兩份早餐,看著時恪吃完了兩人才驅車趕往璨星。
副駕駛座椅被黎昀調平,時恪在車上安安穩穩睡了一覺,臨近目的地的時候時恪醒了,他看了眼時間,比正常車程晚了十五分鐘。
以黎昀的車技,不難想到是被人為延長了。
時恪沒吭聲,下了車走在黎昀旁邊,抓住他的手肘,凝滯兩秒,說:「江城,以後帶你去。」
已經過去了大半夜的話題重新被提起,小孩兒的反射弧有點長。
「嗯,」黎昀的手落在時恪的後頸,隔著他細軟的頭髮,輕輕捏了捏,「走吧。」
璨星29樓,食光項目組專用會議室里趴了幾個還在補眠的同事。
舒啟桐在他哥的引導下給組裡每個同事都訂了早餐,不過名頭掛在時恪下面,而當事人一無所知,接了美術組的電腦開始編輯個人聲明。
明明十七八歲就出了國,再回來這一套套人情世故仍舊做的滴水不漏,舒啟桐覺得他哥比自己更適合混娛樂行業。
打臉大禮包連帶著喬恆發來的還原視頻,已經全部打包好給安冬傳了一份。
結合法務給出的建議,抓著最惡劣的兩點造謠——「抄襲」和「私生活不檢點」,作針對性回擊。
網上熱議最多的也就是這兩件事,只要證據足夠硬,其他那些零零散散的料也就沒了意義。
璨星同步報了警,擬好官方聲明,等著高層審核下來確認發布時間。
「哥,你們情況怎麼樣啊。」舒啟桐把人拉到封閉會話室,嘴裡嚼著包子。
真是一夜鏖戰啊,不止公司養的水軍,他們項目組的全員出動,能上的小號全上了。
昨天又是周五,大家吃瓜的心情空前高漲,九點的時候,有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很多營銷號,AI配音,AI文案,把tag炒的發燙,裡頭熱度最高的就是「娛樂梅良辛」,底下有些評論簡直髒到沒眼看。
後來詞條一直徘徊在前十名,有些經常追星的網友逐漸回過味來,提出質疑,直到過了凌晨一點,熱度才漸漸降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