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墊側緣往下陷落,時恪仍盯著未曾翻過頁面的手機,往裡挪了一點。
「怎麼紅了?」黎昀簇著眉頭,一眼就看見他脖頸後那幾道痕。
時恪才意識到,低頭瞥了一眼,老實說:「癢。」
黎昀稍稍湊近了些,看見肌膚繃出淡淡的橫紋,「這裡比明城要乾燥。」他轉身從行李箱裡拿出一瓶身體乳,坐回床邊,「還有哪裡癢嗎?」
「……都癢。」時恪講完覺得自己簡直瘋了,有時候可以不用什麼都說實話的,想撤回都來不及。
黎昀打開蓋子,低聲說:「轉過去,衣服脫了。」說罷,他又記起什麼,「要關燈嗎?」
時恪掩在被子裡的手攥成拳,克制住下意識的膽怯,背過身,褪下睡衣維持冷靜,「不用。」
這應該是黎昀第一次完全看清他的疤痕,縱橫交錯背負滿身。時恪有些不敢呼吸,身後許久沒有動靜,是被嚇到了?還是太難看了?
他的心好像在變沉,直到略帶溫熱的氣息灑在脖頸,柔軟的觸感落在後肩的一道疤上。
時恪閉上了眼,睫毛微微顫著,被吻住的地方像有電流滾過,激得紅透了耳尖。
黎昀有些貪婪的留戀在那處,細細密密的落下,從疤的末端到起始,霸道的不肯離開。
心疼和欲望交織,這段吻溫柔又纏綿。
時恪的敏感不只在情緒,還有身體,感官仿佛被放大了數倍,幾乎快要溢出喘呢。
或許是因為身前人的呼吸在發顫,黎昀頓然清醒,像是嘆了口氣,最後以下巴輕蹭作為結尾,在不做人和做人之間選擇了後者。
他退回位置,沾著身體乳的手掌輕柔地從蝴蝶骨撫到微凸的脊柱,再到腰間。
「可、可以了,」時恪穩住心神,「前面我自己來。」
他知道心底也在期待著什麼,可直到它快要發生,才發覺自己對情事無從下手。
人在害臊的時候也會假裝很忙,時恪拿過瓶子,動作略顯生疏的給自己抹完了,穿上衣服帶著一身香給自己塞進被子。
黎昀關了燈,房間徹底陷入黑暗。
兩人中間隔著一拳距離,時恪閉上眼,平復狂亂的心跳,身體逐漸放鬆下來,或許是身上的雪松香氣舒緩神經,本以為難眠的夜卻出乎他的意料。
在不知不覺中倦意纏繞上來,將人拖入夢境。
時恪知道,只有自己完全信任一個人的時候,才會毫無防備的睡去,這是他第一次體會到安心。
耳邊的呼吸聲輕緩而規律,黎昀卻失眠了,他規矩的躺著,手上還留著疤痕的觸感,正沉默的和難耐的情慾做抗爭。
古鎮的夜極靜,連風聲都不曾透進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時恪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微涼的肌膚貼上黎昀的身體,手臂蹭過他的小腹,搭在腰間。
熱意從被撩過的地方升騰,再湧入下腹,不斷灼燒著神經,弄得人心猿意馬,黎昀沉下呼吸,自己今晚是別想睡了。
他輕輕抬起手,攬過時恪的肩膀,將人圈在懷裡,下巴蹭上鬆軟的發頂,喉間輕滾,極力克制著欲望。
這件民宿定也是他定的,明晃晃的心思,赤/裸/裸的欲望,可看見那慌張卻佯裝鎮定的反應又捨不得,一切生理反應在時恪尚未做好準備面前,都變得不值一提。
黑暗會讓人失去對時間的感知,黎昀在沉寂里守著懷中的月亮,過了許久,簾外透出昏暗雲光,他在幾近天明時才慢慢陷入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