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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井離鄉之仇,喪親失友之痛,都在這一聲聲呼喝之中。

石安國胸膛怒火中燒,面上反倒冷笑起來,「就憑爾等賤民,也想殺我?」

營地已然化作火海一片,他乾脆放開手腳,舉矛向那紅斑大漢衝殺而去。

矛頭劈開熱浪,與槍尖重重相撞。精鐵交擊,火星四濺。

石安國的矛杆在掌心疾旋,矛鋒攪動空氣的嗚咽竟一時蓋過了喊殺聲。褚璲俯身避過了橫掃的矛頭,槍尖貼著馬腹撩起,削斷了石安國半幅猩紅披風。斷裂的錦緞卷進馬蹄,被踏入混著血水的泥濘。

而在他們四周,流民軍已與北羯軍殺成一片。

血水四濺,殘肢橫飛。不知是誰的肚子被一刀劃開,墨綠的臟器嘩啦啦流了一地,又霎時消融在滾滾馬蹄之下。

北羯軍能征慣戰,才受過幾日正規訓練的流民軍本是遠遠不能匹敵的,奈何他們此刻已失戰意,而流民軍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疼痛也好恐懼也罷,在這一瞬被他們全然屏蔽,一心只有殺!殺!殺!

石安國本想

殺了眼前這狂妄的紅斑大漢,然而這人身形雖魁梧,動作卻敏捷異常,兩人纏鬥許久,竟是不分上下。他忍不住焦急地瞥向城外愈發猙獰的火光,這一瞬的失神被褚璲捕捉到,立即一槍直刺心口,石安國策馬堪堪避過,乾脆借勢後撤,口中大喊:「不許戀戰!即刻撤退!」

眼見那羯人將領竟要溜走,褚璲正欲直追,身旁忽然竄出一騎,在他身邊大喊:「褚將軍!窮寇莫追!」

「管他什麼窮寇不窮寇!」褚璲已然殺紅了眼,揮開那人阻攔的手臂,「老子今日非殺了那羯狗不可!」

姚子昂急切道:「難道你忘了你答應過郎君什麼嗎?!」

手中韁繩猝然緊勒,褚璲腦海中瞬息回想起此前在廳中,眾人商議時的一幕。

「外城。」

蘇蘊宜和裴七郎同時說。

褚璲「嘶」了一聲摩挲起下巴,「這倒是不錯,外城直面北邊,只需繞過一座小丘即可抵達,若那北羯大皇子命人細細查探,定能發現。且外城城牆低矮,城內平坦,最利於騎兵,萬一北羯軍趁夜偷襲,我們就難辦了。」

「不如咱們搶先在外城設伏?」樓登提議。

裴七郎緩緩搖頭,「京口城中儘是步兵,北羯軍率騎兵而來,咱們一不曾訓練結陣,二來不及在外城挖掘大量陷馬坑,縱使提前埋伏,恐也擋不住騎兵橫掃。」

他的目光在輿圖上來回遊離,最終定在內外城交界之處——那座將京口一分為二的城牆上。

正欲開口,一隻手忽然點在輿圖上的那座城牆,蘇蘊宜回頭看他:「若據此城牆守城,我軍能堅持多久?」

褚璲和樓登等人均不解她為何突然詢問這個,只有裴七郎眸光流轉,蘇蘊宜看見他眼中浮起溫柔笑意,不由也跟著笑起來。

褚璲看看裴七郎,又看看蘇蘊宜,不耐煩地打斷道:「我說兩位,咱們能不能等戰事結束了再眉來眼去?蘇女郎,你問的問題究竟是何用意,可是想出破敵之策了?」

裴七郎咳嗽了一聲,道:「我和宜兒的意思是,若是內外城之間的城牆可守,咱們便刻意放任北羯軍進入外城,憑藉此處城牆與他們對壘,然後——」

兩指併攏,重重戳在北城門外。

「派兵出城,夜襲敵營!」

「內外城之間那座城牆因才經歷過戰火,此番特意修過,若再加派得力將士駐守,我敢以性命保證,此城牆定固若金湯!」樓登興奮得直喘氣,他當即向裴七郎跪地請戰,「我願為前鋒,突入敵營,請郎君准許!」

褚璲正懊惱被這廝搶先一步,卻見裴七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我等雖有諸般謀劃,但若北羯鐵騎飛馳之下,迅速撤兵回援,此番種種便都落了空。因此,除先鋒之外,還需要有熟悉地形的人,在外城拖住北羯軍的腿腳——褚將軍,你可願領命?」

褚璲大喜,當即一口應下。卻聽裴七郎又道:「褚將軍勇武非凡,定能將北羯軍咬死在外城。只是我還有憂慮,若到關鍵時刻,須得放羯人離去,你是否能暫且壓下心中仇恨,依計行事?」

「為何要放羯狗離去?」褚璲大為詫異,「好不容易有了今日,自該將他們全數殲滅於此地!」

「此乃圍三闕一之法。」裴七郎道:「北羯軍戰力始終勝於我軍,先以火光嚇破他們的肝膽,再留下外城城門不閉,給予他們逃生的希望,他們便不會全力與我軍拼死搏殺。若真把他們逼到絕境,狗急跳牆,屆時我軍恐亦傷亡慘重,反勝為敗。」

「褚將軍,你可能聽令行事?」

悠悠話語,尚在耳畔迴響。

褚璲望著那銀甲羯將迅速遠遁的背影,恨恨一嘆氣,「且等來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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