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客廳中傳出模糊的打鬥聲和英文交談的聲音。
蔣閒在用投影大屏幕看電影。
「看到你沒在學習,我甚是欣慰,」褚澹冷笑著把便當盒遞給他,「我媽讓我給你帶葡萄和蛋撻。」
就欺騙家長這件事情而言,蔣閒和褚澹很有默契,所以不論對方的家長讓送什麼,他們兩個都不太會為難對方。
如果是褚澹和安女士一起上門,蔣閒大概不僅不會說出「稀客」兩個字,還會禮貌地請他們進屋喝茶。
蔣閒接過便當盒打開一看,第一層只剩下一點蛋撻酥皮的碎屑,第二層的葡萄倒是還整整齊齊地放著,沾著剛洗過的水珠。
蔣閒盯著那些碎屑看了兩秒。
「蛋撻呢?」
「我吃了。」
褚澹還是靠在門框上,他臉色有點難看地捂著自己的肚子,說完還打了個嗝。
蔣閒:「……」
「蛋撻我親自做的,你願意吃我還不願意給呢。」
褚澹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快點把葡萄吃掉,我要把東西帶回去了。」
蔣閒沒有為難自己的意思,他嘆了口氣:「剛吃過,吃不下。」
褚澹聽了只覺得更氣——
我剛吃飽飯就吃了三個蛋撻!老子撐得要吐了!讓你吃點水果看把你為難的!
「那拿個水果籃裝一下,快點,」褚澹催促,「我吃太飽,盯著你看太久會想吐的。」氣吐的。
但蔣閒這不要臉的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聽褚澹這麼說,他更是沒有要動的意思,還站在原地張開雙手,一副「我就大方站在這裡讓你看,你吐一個試試」的模樣。
草。
褚澹巴不得自己真能吐出來,他一定第一時間抓住蔣閒,全吐他身上。
不過一直在門口僵持也不是個事兒,蔣閒的挑釁也點到為止,他進屋去拿了個果籃,把便當盒第二層的葡萄全部倒出來裝在果籃里。
他把東西還給褚澹。
看褚澹收拾收拾要走,蔣閒又叫了一聲:「班長。」
褚澹回頭,不耐煩地說:「快放。」
褚澹炒菜的時候就把眼鏡摘掉了,沒了那層鏡片的遮擋,他那雙棕褐色的眼睛完整暴露在光下,眼瞳中沾著碎光。
還有億些明顯的不耐煩。
蔣閒早就習慣褚澹面對他時的粗魯:「下午看論壇了沒?」
論壇……
蔣閒指的是照片那件事嗎?
他提這件事情幹嘛?
……靠,不會是想讓我尷尬吧?這件事確實很讓人尷尬,要解釋起來更尷尬。
褚澹沒猶豫多久——他決定裝作不知道。
「沒有。幹嘛?」
褚澹認為,雖然自己下午還在帖子裡發言讓帖主刪掉帖子了,但蔣閒既然這麼問他,說明他要麼就是不知道,要麼就是明知故問。
既然如此,褚澹乾脆假裝不知道——如果蔣閒真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唄,如果蔣閒明知故問,那他正好反問一句「幹嘛」,讓蔣閒自己解釋,那尷尬的人不就變成蔣閒了嗎!
我太聰明了!
褚澹在心裡給自己瘋狂點讚,還要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笑出聲。
蔣閒看著他。
沒有解釋的意思,蔣閒又笑了一聲,但從這笑聲里褚澹基本上猜到蔣閒就是故意問這麼一句了。
真是欠得慌。
「沒事,沒看就沒看唄,」蔣閒聳肩,「沒看到你吐,挺遺憾的。」
你愛怎麼說怎麼說吧,反正這回是我贏了!
沒看到我糾結該不該解釋下午的論壇事件,很氣吧,氣死你。
褚澹在心裡回懟,表面上懶得搭理他,乾脆利落地走人。
真撐啊。
下樓沒走幾步,褚澹坐在花壇邊上休息——三個蛋撻的殺傷力本是不大的,但是放在飯後就有點難以承受了。
這時候他忍不住咧了一下嘴巴,覺得自己的做法有點幼稚。
傷敵大概是沒有的,他倒是很乾脆地先自損了八百。
他原本想把手頭的東西放回家,然後在小區里繞一幾圈散步消食,但他一回家就看到安女士在試衣服。
聽到他回家的動靜,安女士特意從房間裡走出來,身上穿著一條白色連衣裙,綴在裙身上的亮片在燈光下像鑽石一樣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