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動,白露手一伸,地縫中長出藤蔓枝葉,糾結在一起,長成了綠色的牆壁,形成一個小單間,把他和霍雪相都與外界隔開來。
外頭的修士們看到了不由直呼:
「白兄,上小課嗎?這也避著?還圈塊地。」
「讓我們也聽聽,求求了。」
白露怒道:「我要睡覺。」
外面的人:「……」
更離譜了,比要上課離譜。
玄山什麼風氣啊,睡覺你把你師尊一起圈進去?
外頭一時沒了聲響。
白露再回頭,就看到師尊已經很自覺地把手從膝頭挪開。
其實也可能是隨手一動……但在此時的白露看來就像一種無意的引導,無形之中慫恿他,他本來想把羽毛枕拿出來……
現在,白露往旁邊蹭了蹭,直接往霍雪相腿上一枕,身體微微蜷起來。
就像當初在青帝秘境中,他有些猶豫該不該完全坦白之時,霍雪相寬慰他一切盡可以說。
此刻,就算心中有些異樣未理清,但白露知道無論如何他仍是可以全然安心地依偎在霍雪相身旁。
霍雪相的手在白露後背輕輕撫了幾下,清清涼涼的靈氣也掠過,讓白露因為戰鬥而亢奮的神經不知不覺放鬆下來,淡淡的劍梅香氣宛如把白露帶回了數春苑,安全感籠罩之下,就連白露的四肢也舒展了,不再蜷得那樣深。
「哈……」白露打了個哈欠,語氣也鬆弛了不少,迷迷糊糊道,「師尊,我什麼時候能破聽雷境?」
白露已是聽雷境大後期,距離巡天境只是一線之差,霍雪相溫聲道:「隨時都可能。」
「太好了。」白露前言不搭後語,下一句已是新的內容,「那等我回家的時候,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嗎?金亭洲你都去過了,我帶你看看沒見過的人文風景。」
霍雪相的手頓了一下。
心臟劇烈擂動了數下,充盈著翻湧的暖流,又有種撥雲見日的豁然之感。
很長一段時間他與其說是沒想透,不如說是不能直面自己的心意,縱然被迫面對之時,心中也預想著要如何揮劍斬去天塹。
縱然劍修果決,可相比之下,白露又不大一樣。
這世上只有他願意或者不願意,所有阻礙都是一定可以跨越的,即便還未意識到,就理所當然、篤定坦然地邀請起了霍雪相。
「……好啊。」霍雪相手指梳理著他的髮絲,規律舒緩的動作生出助眠的作用,讓白露更加放鬆。
白露眼睛閉上,嘴巴還在動,可儼然是已經分不出現實與夢境了,叨叨著:「等著吧,到時候我要倒反天罡,背不出微波爐、電視機的用法,師尊罰站……」
霍雪相無聲一笑。
……
這一覺足足睡了有六七個小時,白露翻身,發呆,口乾。
霍雪相將他扶起來,餵了些溫水,白露這才慢慢回神。藤蔓單間之中光亮被遮住,非常適合睡覺。
城外的廝殺聲隱隱傳來,讓白露意識逐漸回籠,迅速爬了起來。
「不急。」霍雪相拍拍他,「去金亭洲之前你們都可以休息。」
「噢,對,對,忘記我加入敢死隊了。」白露摸了摸臉,這才想起來。他睡得渾身鬆軟,十分舒服,而且整個人都和重啟了一樣,精神飽滿,安定而有活力。
白露開始編發,束個乾淨利落的髮型,又看看周圍,沒有旺財老祖的身影,問道:「師尊,老祖餵了嗎?」
「放心,求索在餵。」霍雪相非常自然地伸手選出一隻兵器簪給白露搭配。
白露聞了一下霍雪相,仰臉樂道:「師尊,我覺得你身上的味道很適合做睡眠香,我睡得可好了。」
「也許你比較喜歡劍梅的味道。」霍雪相道,他其實並未薰香,只是常年在數春苑沾染上。
就像白露身上也總是氤氳著甜蜜清新的香味,是經常做甜點、接觸植物留下的。
有道理,這個味道可能只是對我比較助眠……
這樣啊,白露若有所思,沒說什麼,一揮手把藤蔓都收了起來。
裴照庭在推演戰局,大師姐拿著一些文件看,游岳好像又去打架了。幾個菌人剛回來休息,在叨叨誰殺敵更多。
旺財正追著羅羅跑,羅羅又不敢對老祖動手,只能趁別人沒注意恐嚇:「再撲我尾巴,把你送下去迎敵。」
發現白露現身,大家都頓了一下,誰家好人睡個覺把自己和師尊一起關那麼久啊……
但是沒人敢說,尤其是不但這師徒兩人,玄山弟子也全都淡然的模樣,讓其他人懷疑是自己大驚小怪了,都故作自然地打招呼:「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