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帶著孩童笑面的巫族開口,她的聲線如同黏膩的沼澤,又像濃稠的蜂蜜,讓人分不出到底是聽著難受還是舒服,她充滿蠱惑意味地道:「戴上吧,戴上之後,便能脫離生死之苦。」
「可是我看他們戴上很難受啊。」白露躲開一張面具,回了一句。
「不過痛一時……」笑面巫族忽而悶哼一聲,奇怪地摸了摸胸口,方才這裡好像有點刺痛,莫非是幻覺?
感受了一下什麼也沒有,她接著道:「爾等擅闖靈山……呃!」
不對!笑面巫族反應過來,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何時中了什麼招。
「放心,痛一時就行。」白露學她道,「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內臟痒痒的,痛痛的,好像有什麼要長出來了。」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剛才他們不知不覺中招,現在巫族也可以嘗嘗被偷襲的滋味。
笑面巫族面具上的眼睛好像在凝視著白露,森冷地道:「木族?」
白露:「錯!」
笑面巫族:「……水族?」
白露:「還是錯!」
笑面巫族:「……」
「不猜了?」白露聽她不說話了,有點失望,怎麼一點毅力也沒有,繼續猜就能猜到了啊。
「你先當我是木族吧,你送我們面具,我也送你一點特產。」白露得意笑道。
巫族體內生長的,正是植物孢子!
這些孢子是他先前還被凝固住時隨著植物一同釋放的,在霍雪相破術之後便悄無聲息鑽入了巫族體內,只要他一催動,就會在裡面生長。
孢子有神光侯送的,有夜明苔前輩送的,細微到巫族也根本察覺不了。
笑面巫族還要再說話,喉頭只擠出一點嘶啞的聲音,便被臟腑之中的劇痛狠狠攥住靈魂,痛得單膝跪下,蜷縮著身體渾身痙攣。
其他兩個巫族也慢一步覺察到了體內痛楚的擴張,那種連修仙者強橫肉身也庇護不了的痛楚,從胸口甚至蔓延到了五官之下大腦之中。
「啊啊啊!!」
他們小看了這些修士,非但沒有在第一擊就倒下,甚至狠狠還擊。
白露看著巫族痛叫,毫不心軟,威脅道:「把面具收回去。」
「嗬……」笑面巫族喘著氣,伸出乾枯的手,要將面具喚回。
一張張面具從大家臉上收回深入的陰氣,漸漸鬆開他們的血肉——
就在這一剎那,腳下大地陡然塌陷!
白露臉色一變,要用藤蔓捲住周遭,可強烈的吸力讓他什麼也攀不住。
土地就像流沙一般塌陷,更恐怖的是伴隨而來的吸力,要將所有人吸進某個地方。
「抓緊!」霍雪相就在身側,一手抓住白露,一手持劍插入石塊中,可眨眼功夫也全都崩塌。
土石流動,露出了身下吸納著他們之物。
一具具厚重的青銅棺赫然呈現!
棺身刻滿咒文,棺蓋打開,外面看著只兩米長,內里卻幽深無比宛若深淵。
白露可以看到其他人已經抵抗不及,一個個被吸入了青銅棺,而後棺蓋牢牢合上,如同一體,豎立著重新插入土底。
霍雪相蹙眉,運其所有靈力抽劍要盪去青銅棺,可巫族此術非但是猝不及防,這青銅棺更不知是何等神異。摩空劍未及出劍,兩人已被棺木倏然吸入。
隨即棺蓋轟然合上,封閉之前只隱約聽得到外面一句:「……交予我煉化了去,三個時辰即可。」
……
虛無,青銅關之中是一個虛無的空間,沒有邊際一般,但又好像只有咫尺空間。
幸而白露的手還被霍雪相握著,他在純然的黑暗中喊了一句:「師尊?」
黑暗中驀然亮起一點光芒,是霍雪相托起一團靈力凝結的光,他離得並不遠。
白露盯著看,先仔仔細細辨別是不是霍雪相本尊,以及自己有沒有在幻覺之中。
霍雪相:「是我。」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白露質問道,「辟穀丹是飯前吃還是飯後吃?」
霍雪相:「……」
這個問題哪有正經答案,霍雪相想了想,無奈地道:「請容為師再思考。」
白露忍俊不禁,他問了個玄山限定的問題,霍雪相也用玄山限定的傀儡版句式回答他。
霍雪相走了過來,甚至懷疑白露這種嚴謹是在故意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