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雪坑內的溫度稍微升高一點,汪白特意在雪坑內部挖了一個小洞,用來儲存尿液。
帶著體溫的尿液能為狹小的雪坑帶來一絲溫暖,尿液結冰散熱,也能進一步提高坑內的溫度。
饑寒交迫的汪白忙碌了一天已然筋疲力盡,他蜷縮在自己剛剛竣工的雪坑裡,憧憬面前擺放著大餐,在幻想中沉沉睡去。
翌日,一顆小狗腦袋突然破雪而出,粉白柔軟的耳朵支棱起來,粘在耳尖尖上的碎雪簌簌落下。
汪白沒有著急爬出雪坑,他將自己藏在雪下,警惕地聽周圍的聲音。
狗子的聽力可以達到12萬赫茲,是人類的16倍,家犬可以憑藉卓越的聽覺來判斷主人的腳步聲,提前守在門口迎接。
變成狗崽的汪白自然繼承了狗子聽力上的天賦,儘管他還未發育完全,但他已經足以掌握百米內的風吹草動。
雪已經停了,確認附近沒有危險後,汪白踢蹬後腿,配合前肢撥開積雪,蠕動著爬出了雪坑。
姿勢固然不雅,但勝在實用,反正在這人煙罕至的地方也沒別人看到,不必感到羞恥。
用碎雪簡單清理了一下面部和牙齒,汪白繼續邁著深一腳淺一腳的步伐前進,只是他今天卻不打算悶頭趕路。
經過昨日的探索,汪白確定僅靠自己這四條小短腿,不可能跨越這片雪地。
那他不如多花點力氣在尋找食物上,餓肚子的滋味太難受了,總不能一直靠吃積雪充飢吧?
改變策略的汪白俯低身體,用圓潤的鼻端去觸碰冰雪,努力嗅聞。
猛地吸進去一口冷氣,激得他連打好幾個噴嚏。
饒是如此,為了找到果腹的食物,他還是得忍受寒冷在雪地上搜尋。
好餓好餓。
唉,生活不易,狗狗嘆氣。
得益於狗子敏銳的嗅覺,在探索了大半天后,他總算聞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味道。
很淡,好在周圍都是積雪,沒有其他的味道干擾,他完全能夠分辨出那味道的來源。
循著味道,汪白張開爪趾,緩緩向下探去。
這裡的積雪很薄,挖開表層的積雪後,汪白終於觸碰到了土壤。
但這還不夠,他用指甲挑開土壤表層,果然發現了藏在土壤里的小東西。他將那玩意兒抓上來,放到面前端詳。
這是一隻大約一厘米左右的牛蠅,全身乾癟,看上去絲毫沒有生命體徵。
可是汪白知道,它並沒有死,這只是為了適應寒冷天氣呈現出的假死狀態。
當溫度足夠低的時候,水會結成冰,大多數昆蟲因為不具備體溫調節而凍結死亡。
但有一些常年生活在冰原的昆蟲,卻演化出了讓自己細胞內的水分降到最低,甚至把自己冷凍起來的能力,等到氣候適宜的夏季再復甦。
汪白也由此判斷出他所處的位置距離南北極不遠,只有這樣極端的天氣,才能促使昆蟲進化出類似冬眠的能力。
而且這裡大概率是北極,因為麝牛、馴鹿等動物在北極生存,它們是北極牛蠅的主要食物來源。
相比貧瘠的南極,北極要更適合牛蠅生存。
這些臭名昭著的蟲子會將卵排到馴鹿和麝牛的絨毛里,一旦孵化,就會鑽進動物體內,汲取宿主的營養。
有趣的是,北極牛蠅從不攻擊幼年馴鹿,也不會一次性在過多的馴鹿身上產卵。
這當然不是因為它們尊老愛幼,而是它們需要整個馴鹿群正常地繁衍生息,避免馴鹿群的銳減甚至滅絕。
它們比人類更懂可持續發展。
無論牛蠅多麼可怕,現在它只能淪為汪白的盤中餐。
說實話,乾癟牛蠅的口感頗有點像紫菜,不過味道卻差遠了。
汪白有些慶幸,狗狗的味覺和人類相似,唯獨嘗不出苦味。
要不然他還得遭罪。
蛋白質的攝入很好地安撫了汪白空蕩蕩的胃囊,但是一隻小小的牛蠅顯然不夠,他得找到更多食物來填飽肚子。
可身陷這偌大的雪原中,就算汪白有發達的嗅覺,也沒法保證次次都能找到食物。
大部分時間他都得忍受飢餓,實在餓的不行了,就挖土和苔原植物的根塞進嘴裡充飢。
飢一頓飽一頓的滋味雖不好受,時間久了汪白倒也能慢慢習慣。
唯有孤獨要比飢餓還要難熬。
他在這裡找不到其他活物——蚊子蒼蠅不算,那些半死不活的蟲子動都動不了,一點意思也沒有。
每天他睜開眼睛,迎接他的都是一成不變的雪景,再這樣下去他會瘋的!
這天,汪白從雪坑裡甦醒,照例更改掉他在雪地上留下的數字。
每過一天,這個數字就會加一,算上今天,他已經在這地方待了三十天了。
這段時間他察覺到這裡的黑夜要比白天漫長一些,如果這就是北極的雪原,那麼現在的季節應該就是秋季。
隨著時間的推移,白天會越來越短,黑夜越來越長,直至極夜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