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沒人敢擋國師驅邪祈福遊街隊伍的,無論是朝廷那些厭惡道士的言官,還是過路百姓,皆因嘉德帝很看重國師。
而搶福袋的百姓聚集在街兩側,是不會堵在遊行隊伍前的。
倘若是不知情的外族人誤闖大街,跟在隊伍後面的官兵早把人抓走了。林聽不由得好奇是誰如此大膽,竟然敢當眾攔住國師的路,官兵還不敢對對方動手。
她目不轉睛看著。
長街前面出現了另一隊人馬,他們身穿輕甲,手持長矛,行走時步伐整齊劃一,氣勢很足。
一個女子騎著馬走在他們前面,她面容微冷,五官深邃,雙目有神,膚色偏黑,扎著方便動作的高馬尾,也手持長矛,紅黑色的騎服迎風不動,看著就重。
女子遇上國師,既不下馬行禮,也沒給他讓路的打算。
林聽看了幾眼,望向段翎:「這是?」這個女子明顯是朝中人,段翎應該知道她的身份。
段翎抬起手,不急不緩摘下落
𝑪𝑹
到她發間的紅碎紙:「她啊,她是大燕第一位女將軍,也是唯一一位女將軍,比男將軍還要強。」
「當年,皇后力排眾議,求陛下給她封的將軍。事實證明,皇后眼光不錯。這位女將軍幾乎是戰無不勝,對了,她叫楊梁玉。」
楊梁玉?林聽覺醒後忙著去搞錢了,對朝廷之事知之甚少。
他摘下了三片紅碎紙:「陛下今天要召見的便是這位楊將軍,她前幾日才剛回到京城,回來後每日堅持出城訓練手底下的兵。」
國師拋福袋的同時,有小道士在轎子旁灑紅碎紙,圖喜慶。
林聽搶福袋搶得起勁,生怕搶晚了,哪裡會管身上有沒有沾上紅碎紙,只要它不弄到眼睛,就不會引起她注意,見段翎從她發間拿下紅碎紙才知道自己沾到了。
於是林聽用手拍了拍腦袋,希望把那些紅碎紙抖落下來,但抖落的只是一些偏大片的,小片的還頑強地黏著髮絲,像紅色花瓣。
她看不到自己的頭,不清楚是否抖乾淨了:「還有沒有?」
「還有。」段翎視線不離林聽,指尖輕點她還要再拍腦袋的手,阻止道,「我來幫你。」
林聽沒拒絕。
她接著旁敲側擊打聽消息:「陛下召見這位楊將軍,是不是想讓她去鎮壓謝……那些反賊?」
「沒錯,陛下是想讓楊將軍去鎮壓反賊,取謝清鶴的項上人頭。」段翎手指穿梭在林聽發間,靈活且輕柔,弄得她很舒服。
林聽眨了下眼。
段翎沒扔掉摘下來的紅碎紙,它們還在手裡,淡定道:「這些不算什麼秘密,不久後整個京城都會知道了,你覺得楊將軍能不能順利除掉這群反賊?」
她不知道段翎摘完紅碎紙了,心中想著事,腦袋依然向著他,眼睛朝地面看:「你也說了,楊將軍幾乎是戰無不勝,肯定行。」
他不說話。
林聽摸著福袋,若有所思道:「你們怎麼確定是謝清鶴帶謝家軍造反的,他不是前不久才剛逃出城?這也太突然了吧。」
段翎:「朝廷收到的消息就是謝清鶴帶謝家軍造反,至於陛下派出去的人是如何確定是他,我暫時還不知道。陛下手底下又不是只有錦衣衛辦事,還有東廠。」
林聽追問:「你是說探得謝清鶴造反消息的人是東廠?」
他「嗯」了一聲,漫不經心道:「陛下這次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是東廠,錦衣衛沒參與。」
她陷入沉思。
段翎放好紅碎紙,見林聽的腦袋還在眼前,情不自禁地再次抬起手,碰上她挽起來的長發,勾過絲絛,又極輕地插進發里。
林聽感受到一陣麻意,但沒動,興許是有紅碎紙掉到髮髻裡面了,所以他才會將手插進去。
等了一會,她忍不住了。
主要是他的指腹仿佛抵著她頭皮擦過,弄得林聽的心也發麻,沒法集中思緒去思考別的事:「還沒好?」有那麼多紅碎紙?
段翎抽出插進她發里的手指:「好了。」
林聽心神不定地撓了撓頭髮,繼續看街上。國師和楊梁玉還在僵持,誰也不讓誰先過去。
國師坐在轎子裡,抬頭看坐在對面馬上的楊梁玉,微笑道:「楊將軍,今天是陛下吩咐貧道驅邪祈福的日子,您可知?」
楊梁玉沒正眼瞧他,低頭撫摸著自己的坐騎,冷冷道:「你這是要讓本將軍給你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