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壓著呼吸,閉目不動,感受到對方站在榻邊看自己,看了大約半刻鐘也沒離開,不知為何,直覺告訴她,這是個男子。
他忽然抬了抬手,林聽也感受到了,擔心對方改變主意要殺自己,不再裝睡,當即睜眼。
萬萬沒想到撞入她眼底的會是謝清鶴那一張清俊的臉。
林聽難以相信地看著他:「謝五公子?昨夜是你派人去抓我的?」難怪關她的地方不是房屋,而是營帳,這是叛軍紮營的地方?
謝清鶴收回伸到半空的手,充滿歉意喚道:「林七姑娘。」
林聽翻身下床,沒理亂了的頭髮:「昨夜到底是不是你派人抓我的?」她一定要得到答案。
「不是。」
林聽滿腹狐疑,還沒相信謝清鶴說的話:「那我為什麼會在你這裡,難不成是你救了我?」
他沉默片刻道:「抓你的人是我手底下的一位將軍。」
林聽不明所以:「他抓我作甚?」她又沒特殊身份,總不能是為了威脅段翎吧。他雖是錦衣衛,但來安城僅僅是打探消息,回稟嘉德帝,並不能直接干涉戰事。
謝清鶴難以啟齒:「他想勸今公子以前朝皇子的身份和我一起造反,但今公子不肯答應。」
這確實很符合今安在的性子,她不覺得奇怪,接著聽下去。
謝清鶴低下眼:「他無意間聽到我和夏世子提起你,得知你與今公子相識,還誤會了你們的關係,想利用你來逼今公子造反。」
原來是因為今安在,林聽能理解造反的人要是擁有一個好名義,會更順利,可理解不代表支持:「你不是答應過我,說不會逼今安在做他不願意做的事?」
他抬起眼:「我說到做到,當然不會逼今公子造反。」
林聽捋了下思路:「你這話的意思是你手底下那位將軍瞞著你,昨晚潛入城裡把我抓來了。在此之前,你和夏世子並不知情。」
夏子默都通敵叛國了,叛軍必定對安城情況了如指掌,所以他們能在夜裡潛入安城,不驚動城裡的人,把她抓走,再離開。
謝清鶴:「對。」
林聽往外走:「好,我信你不知情,我可以走了麼?」
「暫時還不行。」
她剛消下去的疑心又起來了:「什麼叫暫時還不行?」
他很不好意思:「林七姑娘有所不知,那位將軍在軍中地位很高,我得先勸服他才能放你離開,否則我怕他會傷害你。」
林聽不信:「你是他們主上,你說的話,他們豈敢不從?」
謝清鶴對她很有耐心:「他和我父親出生入死多年,早已結為兄弟,算是我半個父親。而我父親死後,謝家軍便跟隨他了。」謝家軍創立之時,他就在了。
她看著謝清鶴赤忱的雙眼,終於信了:「你這個主上當得也挺窩囊的。你要是勸服不了他,怎麼辦?我總不能一直留在這裡。」
他真誠道:「抱歉。」
林聽心煩意亂:「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你得給我個時間,我等不了太久。」儘管待在他們這裡,可以隨時打探夏子默的消息,隨時見夏子默,但段翎……
反正就是不行。
謝清鶴給出了個時間:「三日,你看如何?」
林聽不同意:「三日太長了,一日,過了今日,無論你有沒有勸服他,明日都得放我離開。」
謝清鶴見她堅持,即使沒把握在一天內說服他,也答應了:「好,我答應你,無論我有沒有勸服他,明日都放你離開。」
林聽說那麼多話,說得口干舌燥,又飲了一杯茶:「今安在如今在何處,我想見他一面。」
他徵求她的意見:「今天晚上安排你們見面,可好?」
「行吧。」
謝清鶴出去一趟,端來還熱著的飯菜:「我知道你現在興許沒什麼胃口,但多少得吃點。」
胃口還是有的,她心說。
林聽接過去了,在夾菜前想起某件事,謹慎地問:「謝五公子,這些飯菜是不是你做的?」
謝清鶴近日忙,沒閒暇時間下廚:「不是,若林七姑娘想吃我做的飯菜,我可以立刻去給你做。」說著便要端走這些飯菜。
她攔住他:「不用客氣,我隨便吃點就好,不勞煩你了。」
「委屈林七姑娘了。」
只要不讓她吃謝清鶴做的飯,讓無肉不歡的林聽吃沒有葷腥的窩窩頭都願意。說誇張點,她不怕飯菜里有毒,怕飯菜是他做的。
林聽確認飯菜不是謝清鶴做的後,放心了,敞開肚皮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