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他每說一句,她就想揍他一拳是怎麼回事。
段翎坐在旁邊,目光掃過桌上那把還沾著血的小刀:「時辰不早了,夏世子也該回去了。」
逐客令。
夏子默聽得出來,不過時辰確實不早了:「令韞,我明日會再來看你的,你好好養身子。」
段馨寧躲在林聽身後不出來,夏子默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段翎轉頭看段馨寧:「你有孕在身,又趕了幾天路,得早點休息。」他喚她的貼身丫鬟進來,「芷蘭,你帶三姑娘下去休息。」
芷蘭進來扶段馨寧。
段馨寧今晚本來想和林聽一起睡覺,說說心裡話的,但對上段翎這個看似好相處的二哥,她莫名不敢開口了,慫慫地應道:「樂允,二哥,你們也早點休息。」
林聽拉住要往外走的段馨寧:
ᶜʰᵘⁿʳⁱ
「今晚要不要我陪你?」她們以前也不是沒試過同睡一屋。
段馨寧又看了看段翎,咽下快到嘴邊的「好」字:「不用了,芷蘭晚上會陪著我的。」
她隨芷蘭去後院的廂房。
林聽看著段馨寧走遠,也和段翎回自己的房間。
房內燭火被從窗外吹進來的風吹滅了幾支,光線偏暗。段翎拿出火摺子去點亮蠟燭,漆黑的眼底倒映著燭火:「夏世子跟我說,令韞收下了他用血寫的婚書。」
點亮蠟燭後,他們落在地上的兩道影子也清晰了點。林聽盤腿坐到羅漢榻,看自己和段翎的影子:「我也聽令韞說了。」
段翎收了火摺子,用手輕輕點過燃燒起來的火苗,感覺不到燙似的,紅光落到骨肉勻稱的指尖,很是賞心悅目:「你看起來似乎不太滿意他們決定成婚一事。」
林聽捏了下羅漢榻的欄杆,直言直語道:「是不太滿意。」
「你為什麼不太滿意?」剛點燃的蠟燭又被風吹滅了,段翎行至窗台前,取下支著窗的棍子,關掉木窗,從源頭上掐斷房內燭火會被外來風吹滅的可能性。
林聽化憤怒為食慾,抓起一碟糕點就往嘴裡塞,咽下去道:「覺得夏世子配不上令韞。」
他重新點亮了蠟燭後放手進水盆里洗:「僅此而已?」
提起夏子默,林聽就想罵幾句:「因為夏世子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令韞能遇到其他良人。」而不是順著劇情設定與夏子默一生一世一雙人。
段翎低笑:「在京城裡,有不少貴女想與夏世子成婚,成為世子夫人。沒想到他在你眼裡,卻成了『他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林聽把一碟糕點全吃完了:「那是她們沒擦亮眼睛,跟令韞一樣,被夏子默的臉騙了。」
段翎細緻地擦去手上水漬:「你當真這麼想夏世子?」
林聽當軟枕是夏子默,捶了一拳,咬牙切齒地重複一遍道:「對,夏世子就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也配不上令韞。」
就罵夏子默怎麼了,就看不起他怎麼了 ,他做的事該罵,也令人看不起,沒擔當,只會一味打著「為對方好的旗號」逃避的家伙。
段翎端詳著林聽的臉,擦去她唇角的糕點碎屑:「可你當初不是也說過我不配舔你的腳。」
怎麼又提起這件事了?
林聽看著段翎近在咫尺的雙眼,有種會被他眼底漩渦無聲無息吞噬的錯覺:「我不是跟你解釋過那是謠言了?」不是她還想騙他,而是這玩意兒不好承認。
他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好的,林聽明白了,段翎從來沒信過她的解釋:「我承認,我當年是說過這樣的話,但!那是我年少不更事,胡言亂語,你沒必要放心裡。況且我們的情況跟令韞和夏世子不一樣。」
林聽眨了眨眼,扯他的護腕:「要不我給你道個歉?」
段翎莞爾一笑:「我那時在你心裡可能真的不配舔你的腳,如此一來,你只是說出心裡話,沒做什麼,何錯之有,又道什麼歉。」
她感覺自己說不過他:「那你用這種眼神看我作甚?」
「我用什麼眼神看你?」
林聽伸出一根手指,按了下他天生微揚的眼尾:「我也說不出來是什麼眼神,你在想什麼。」
段翎抬了抬眼,長睫掃過她的手指:「我在想,現在的你為何跟小時候的那麼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