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清冷:「什麼叫算是?」今安在決定了,等林聽病癒,要到酒樓狠狠地宰她一頓。
林聽不逗他了:「我說錯話了。」她側開身,讓路給他進府,裝得客氣,「今公子,請進。」
今安在嘴角一抽:「你果然有病。」說罷,抬步進府。
他前腳剛進府,代陽公主後腳就來了:「樂允。」她也以朋友的身份來段家為林聽祈福,改口喊了林聽的小字,表現得親近些。
林聽萬萬沒想到代陽會來,目露詫異:「公主,您……」
代陽拾級而上,目光先落到林聽身後的今安在身上,再落到她臉上:「本公主是來為你祈福的,希望你能早點好起來。」
林聽察覺到了,偷偷回眸瞄一眼今安在,在代陽發現前轉回頭:「公主有心了,多謝。」
今安在默不作聲了。
段翎很少過問旁人之事,即便發覺今安在和代陽公主之間不太對勁,也沒興趣多管他們。
林聽扶起長裙擺朝裡面走:「公主請隨我來。」馮夫人準備了一處院子安置那些來為林聽祈福的親朋好友,她親自帶他們過去。
*
午時到,祈福開始。十幾個和尚坐在院子裡,齊聲地念著經文。他們兩側點著數不清的香燭,香霧四飄,香燭氣息濃郁。
馮夫人站在最前面,手指不斷地轉動佛珠,跟著和尚念經文。李驚秋也站在最前面,不過她不會念經文,只會重複一句話,讓佛祖保佑她的女兒林聽平安無事。
李驚秋離林聽不遠,聲音能隱隱約約地傳到她的耳中。
林聽聽著李驚秋的聲音,非常想上前抱住她,跟她說自己是不會有事的,讓她不要擔心,也不要再為此傷心了。可不能這樣做。
忽然,林聽的手被人牽住了,她轉過頭看段翎。他沒看她,看的是正在院中念經文的眾人。
林聽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院中站了不少人,都是她熟悉的面孔。段馨寧身在其中,披了件厚披風,恰好能擋住隆起來的腹部,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段馨寧旁邊是今安在,他和李驚秋差不多,不會念什麼經文,又是不拘小節的江湖人,向來是能動手就不動口,可此刻站得筆直,顯然很重視這一場祈福。
代陽則在今安在旁邊。
她聚精會神地看前方,沒藉機跟今安在說話,像不認識他。
其實代陽有點羨慕林聽。不,不是有點,而是很羨慕,羨慕到妒忌。自己雖是公主,但沒有幾個人是真心實意對她的,大部分是阿諛奉承的裝模作樣。
林聽不一樣。
有很多真心實意希望她好的人,從祈福就能看出來了。
思及此,代陽側目,看向林聽所在的方向,碰巧對上她看過來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斂好情緒,微微一笑。代陽的高傲不允許她流露出絲毫羨慕旁人的情緒。
林聽收回到處看的視線。
祈福需要寫祈福帶,僕從給在場的人都發了一條祈福帶。林聽摸著柔軟的紅色祈福帶,認真地思考等會要往上面寫什麼。
今天的祈福是為林聽而做的,大家皆會在祈福帶寫下希望她好起來的話。林聽卻不想在上面寫這些話,她又不是真的病了。
段翎垂眸看祈福帶。
祈福?
祈福什麼的,不過是無用之功罷了。他掌心逐漸收緊,捏皺了祈福帶,又鬆開,撫平褶皺。
馮夫人讓李驚秋先寫祈福帶,因為她是林聽的母親。
李驚秋走到長桌前,想了片刻才慢慢落筆,她沒讀過什麼書,一直以來,字寫得不太好,寫祈福帶時卻寫得異常端正清秀。
寫完後,李驚秋神色虔誠,雙手捧著祈福帶踩上大樹底下的木梯,將它繫到光禿禿的樹枝上。
沒多久,輪到林聽了。
她沒怎麼猶豫就落筆,飛快地在祈福帶寫下幾句話。僕從伸手過來,想幫林聽掛,因為她還「生著病」,爬梯時容易出現意外。
林聽拒絕了,在眾目睽睽下踩上木梯,抬高手系好祈福帶。風吹過她垂到腰間的長髮和絲絛,也吹過黑紅交加的祈福帶。
大樹下,段翎仰頭看她。
林聽似能感受到段翎的目光,低頭看他,又踩著木梯下來。
在林聽下來期間,段翎放祈福帶到長桌上攤開,彎腰提筆寫祈福之言。不到片刻,他擱筆,將祈福帶掛到大樹的最高處。
段馨寧有身孕,不好爬木梯,一不留神會摔倒,到時候就麻煩了,只能由芷蘭代她掛祈福帶。
今安在從沒寫祈福帶這玩意兒,是第一次,莫名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