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大師兄的陪伴,烏景元總算不覺得孤單了,就是比較擔心會不會被人發現,他不想給大師兄添麻煩。
「不麻煩,四相門的事已經解決了,是仇家所為。」大師兄言簡意賅地說,頓了頓,他把烤好的紅薯從爐子上拿了下來。
熟練地掰成了兩半,烏景元剛想伸手接,就被大師兄躲了開,他一愣,就聽大師兄說「燙」,然後就輕輕吹了吹紅薯冒出的熱氣,等拿著不燙手了,才遞了一半過去。
「謝謝大師兄。」
烏景元接過,小口小口啃,心道大師兄最近好怪,以往大師兄雖說待他也不錯,但沒細心體貼到這種程度。
縱然四相門的事解決了,大師兄身為問仙宗的首座弟子,尋常也有忙不完的事情,居然有空經常過來陪他,莫不是……
「大師兄,你是不是在外闖禍了?」烏景元猶豫著問。
大師兄轉過臉來,手裡的那半個紅薯,已經剝好了,斂眸靜靜凝視人的時候,有一種很詭異的壓迫感,烏景元喉嚨「呼嚕」一聲,被一大口又燙又糯的紅薯噎住了,瞬間就變了神色。
壞了!
蒼溪行心頭一緊,下意識伸手把徒兒撈了過來,一手捧住他的臉,一手非常熟練又自然地往他嘴裡伸,一邊用指尖夾住那塊紅薯,一邊催促:「快!吐出來!」
自從徒兒跌落至魔域後,不僅金丹被融,修為盡毀,身體方方面面都飽受摧殘。
就連喉嚨也落下了一些損傷,比之前還要纖細,也更加脆弱,吃不得太熱的,也吃不得太冷的。
也勿怪乎蒼溪行會這般著急,他可憐的徒兒,已經失去了漂亮的模樣,以及小鹿一樣清澈乾淨的眼眸,倘若再因為一口紅薯,就燙壞了嗓子,讓蒼溪行如何接受得了?
烏景元被大師兄這般直接到,甚至有點粗|魯的舉止驚到了,本就噎住了嗓子,此刻騰的一下,耳根子瞬間就燒熟了。
清晰感覺到大師兄寒冷如冰棱般的手指,在他嘴裡進出,略有些薄繭的指腹,摩挲著他的舌頭和口腔內壁,竟跟兩根筷子似的,夾著那塊紅薯,就往外拖拽。
這種異樣的冰冷感,激得烏景元喉嚨一陣驟縮,也不知是太羞恥了,還是太驚悚,竟「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
俯下腰背的一瞬,原本捧著他臉的大手,瞬間變了位置,自後飛快捋起了他的額發,往後腦勺攏去。
另一隻手也趕緊從他嘴裡縮了回來,可還是被濺了滿手的污穢。
烏景元邊劇烈嘔吐,邊羞得紅了眼睛,「別,別看!」
恨不得立馬挖個地洞把自己活埋了才好。
好不容易把喉嚨里的異物吐乾淨了,烏景元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剛要開口道歉,哪知嘴才一張,一方冰涼柔順的手帕就貼了過來。
快速給他擦拭乾淨嘴巴後,大師兄著急的聲音,緊跟著響起:「張嘴。」
烏景元「唔」了一聲,羞赧欲死,怎麼都不肯張,甚至還緊緊咬著牙。
太怪了,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樣親密的舉止,從前沒有過的。
就算再如何關心則亂,也不該把手伸進他的嘴裡!
「張嘴!」大師兄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幾分,手也再次捧住了他的臉。
不知是太過緊張,還是被大師兄不容置喙的語氣驚到了,烏景元竟真的慢慢張開了嘴。
「再張大些。」
大師兄吩咐,對著火光仔細查看,見喉嚨只是微微有點紅|腫,好在吐得及時,並沒有被燙出血泡來,心裡稍安的同時,又讓烏景元說話。
「說,說什麼?」烏景元愣愣怔怔的,羞恥得眼睛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蒼溪行聽他聲音清清脆脆的,終於把懸著的心揣回了肚子裡,再也不敢讓烏景元吃烤紅薯了。
烤紅薯真是壞透了!
沉默著鬆了手,蒼溪行用方才給徒兒擦嘴的手帕,草草擦拭乾淨自己的手,又施法處理了吐出來的髒污。
等做好一切後,遲遲沒聽見徒兒的動靜,一偏頭就看見徒兒不知何時離他八丈遠,雙臂環膝,蜷縮在角落裡。
發白的眼眸里,滿是驚恐和尷尬。
蒼溪行心裡驀然一咯噔,知曉自己方才情急之下,險些暴|露。
他什麼也沒說,默默把火爐燒得旺旺的,揮手將烤紅薯通通施法變走,看著火爐上煨著的花生橘子,想起景元愛吃,到底還是沒忍心收走。
「吃東西的時候小心些,吹涼了再吃,小口小口啃,不要吃得太急。」
蒼溪行邊說邊起身,隨意拂平衣袍上並不存在的褶皺,且行且道,「我明日再來看你。」
還沒走至山洞門口,身後就傳來了徒兒的聲音。
「大師兄!」
蒼溪行頓足,側耳去聽。
「大師兄明日還是別來了吧。」烏景元說這話時,聲音悶悶的,把頭臉往膝上埋,「我一個人在這裡挺好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