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
白澤冷冷睨他眼,話里是說不出的輕嘲,菸蒂被狠狠碾滅在鞋底,不留一點火星。
白澤揪緊杜曉飛衣領,力道大得驚人,仿佛泄憤一般,不容人有一絲反抗。
杜曉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拽著走。
空氣中隱約傳來一聲白澤,嘉萊繃緊身體,抬頭尋匿,然而四周除了墳堆還是墳堆,哪有什麼人影?
嘉萊輕嘆一聲,如釋重負。
白澤帶杜曉飛來到一座墳前,墳不像是新建,卻被打掃得很乾淨。
墓碑上掛著一個女孩兒的黑白照,看起來很年輕,二十出頭的年紀,眉宇之間的氣質與白澤有幾分相似,只不過一個偏柔和,一個偏硬朗。
杜曉飛眉頭皺成一團,人也恢復幾分理智。
與此同時,一個十分荒謬的想法在他心裡成形,尤其是在他看到碑上的那行字——白露霜之墓。
杜曉飛食指顫顫巍巍地指著這塊碑,滿臉驚惶,終是忍不住詢問,「阿澤,碑上的這個人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妹妹。」白澤眼睛盯著墓碑,回得淡定。
杜曉飛瞳仁微張,毫不掩飾胸腔的震撼,「你還有個妹妹?你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
白澤:「之前覺得沒必要。」
杜曉飛調整呼吸,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那這和你與沈嘉萊分手有什麼關係?」
白澤緩緩啟唇,「七年前,露霜,也就是我妹妹結交了一個混社會的男朋友,懷了他的孩子,我們全家知道後都想讓她打掉,但她卻要執意生下來。誰知道,生產時大出血,只保住了孩子。」
孩子?
「那個孩子不會是你妹妹的?」
白澤默然,沒否認。
杜曉飛攥緊拳頭,眼神凌厲,「那個男人現在在哪?」
「也死了,三年前,因故意殺人被判死刑。」
杜曉飛鬆口氣,忍不住發問,「那你為什麼不把這一切直接告訴沈嘉萊?」
白澤接著道:「我妹妹難產去世後,我媽承受不住打擊,人一下就瘋了,後來去醫院做檢查,診斷出先天性精神病。」
說完,他還不忘轉眸對杜曉飛露出抹淺顯的笑容,轉瞬即逝。
一股寒意直衝天靈蓋,知道太多,杜曉飛腦子一片空白,還沒來得及消化,他接著又聽見白澤道:「所以說,我有家族性精神病史。」
杜曉飛徹底怔住,嘴唇半開,人好似被點穴。
白澤無視他的反應,微微咧開的嘴唇,像極了人世間最優雅的惡魔,「曉飛,告訴我,如果曉珊以後找了一個像我一樣的男朋友,你會不會同意?」
杜曉飛羞於自己的回答,腦袋垂下,不敢直視他似笑非笑的眼瞳。
回應白澤的是無休止的沉默。
……
嘉萊從後山回來順路去了一趟白川家。
紅漆鐵門依舊緊閉,但她知道白川在家,故掌心對著鐵門重重拍了兩下。
「來了。」開門的是小路銘,孩子警惕心還挺高,在裡頭問道,「你是誰?」
嘉萊聽出他的聲音,想了會,回答道,「我是昨天你見過的那位阿姨。」
門被推開一道很小的縫隙,小路銘瞪著圓滾滾的眼珠,他腦子還挺好用,認出嘉萊,於是主動問,「你是來找我爸爸的嗎?」
爸爸?
嘉萊片刻恍惚,片刻後意識到他說的是白澤。
「我不是來找他的。」她溫聲回。
兩人面面相覷半天,嘉萊耐心站在門口,也不催促,最後還是小路銘將門全部敞開,「你進來吧。」
白川聽到動靜從裡面出來,一把將路銘攬到身後,「小孩兒不懂事,沒胡說八道些什麼惹你嘉萊阿姨生氣吧?」
嘉萊眉目柔和,「沒,路……銘很乖的。」
白川邀她進來,一進屋,就忙著給嘉萊端水果,泡茶。
嘉萊在沙發落座,接過茶杯,隨口一問,「阿姨沒在家?」
「在,床上躺著呢。」
白川想去房間喊人,嘉萊攔住他,「白叔,讓阿姨好好休息吧,我待會就走。」
「不用忙,留下吃中午飯再走吧。」白川留人。
「白叔,實不相瞞,我這趟過來是來道別的。」
「送別?萊萊,你又要去哪?」
嘉萊這樣告訴他,「我在梧州找了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