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她轉身如風般越過鐵門走了出去。偏厚的門扉合上,室內一片相對的靜謐。
青涿握著礦泉水瓶,臉上的嚴肅融化消散,帶著點笑意瞥向周御青,「你呢?打算怎麼辦?」
防護服偏寬大,大股大股的空氣充斥在布料間。青涿本身並不瘦小,卻也在它的襯托下變得清瘦脆弱,而他臉上的神情又與弱小、可憐之詞相去甚遠,反而有種勝券在握的篤定。
這份氣質上的矛盾讓他更加吸引人的目光。
周御青定定地看了他幾息,平靜道:「殺了考官,偷梁換柱。」
話音剛落,青涿卻笑起來。他笑聲清脆,一雙桃花眼彎成尖月,淺灰眸光也似月光般清澈甘美。
被賦予了異教徒的身份,周御青在第一個考核項就會受阻。而他的解決方式也算符合他的一貫作風。
有威脅,那便殺。
殺了考官,殺了看見這件事的所有人。然後披上考官的外衣,戴上他的工牌,成為「新」的領班。
「周御青,」青涿靠坐在書桌上,比坐在床沿的男人高出一截,他垂著眼俯視著對方,「我還沒有想換舍友的想法。」
如果周御青真如他說的那樣做了,那麼他就得換上新身份,也就不會是305室的人了。
聞言,周御青也微微抬起頭,略有些仰視的角度看桌上的青年,四目相對。
「伸手。」青涿說。
他眼神淡淡,一陣衣料窸窣聲後,眼前便出現了一隻帶了手套的手掌。
掌心寬厚,五指修長。
看著這手,某些身體記憶仿佛被喚醒,青涿又想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而後又立馬忍住。
他像是無端生出些不滿,有意想晾對方一會兒,喊人伸手後便不動作,眼底看不出情緒。
……雖然僅僅是一段對視,但對周御青而言,是個新奇的體驗吧?
完美的出生,完美的教育,毋庸置疑的天才,奪得桂冠的勝者。
他被捧在高壇之上時,是接受他人敬佩、讚美的權勢家;他心底黑暗滋長時,又是掐住對方脖子、生死一念之間、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瘋子。
而此刻他卻坐在下面,仰視著一個身體不算強壯、與自己相比孱弱得過分的人。那人對他沒有敬仰,沒有戀慕,表面上說著要依附他的力量,擺足了弱者姿態,但又在此時忘記了自己應處的地位,帶上了命令的口吻對他發令。
然而他並不生氣。
很奇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