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唇是有些暗沉的紅,透著不自然的病態,即便是勾起唇角也不見任何笑意。
讓人不寒而慄。
可漸漸地,那駭人的笑卻慢慢從他臉上被抹除,黑色眼珠里的暗沉氣息隨之消融。
只見鏡頭裡,青年拿起了全部的文件,然後攏了攏,又豎著在桌上整了整,讓所有文件的邊角都對齊以後就擺回到了桌上。
一頁也沒有翻開。
再然後,他左右望了望,走到一個機器前,撈起了搭在上面的輻射防護服,拿到牆邊掛鉤上掛好,又轉頭整理好了另一邊東倒西歪的不知名零件。
做完這些,眼看著小實驗室里比方才整潔上許多,他才滿意地點點頭,象徵性地撫了撫手,大步邁出了監控區域。
走出門時,五號還在伏案研究,他也不出聲,坐在不遠處低頭摸手機。
很快,五號關停了咕嘟冒泡的儀器,轉過身沖他招手:「過來。」
青涿十分聽話地走了過去。
五號身前的桌子上,正擺著前不久助手給他收集的資料,也就是那兩張紙片。他手上握著沒開蓋的筆,拿筆頭點了點白色的紙面。
「今晚十二點前,把下面我說的信息通知到位。」
那紙張被青涿摺疊後放在口袋裡有一段時間,微微外凸的摺痕讓它難以四平八穩地放在桌面上,從哪個角度看都有點擋視野。
而在一站一坐的情況,二人的身高差被縮短了一大截,於是青涿走到了五號的正後方,略一低頭就把下巴支在了那人肩膀上。
從這個角度看正好。
五號在此刻卻忽然不動了。
手背上的筋骨略微突出,肩頸處像是被打過麻醉劑一樣,忽然失去了連接,如何驅使也使不上力。
不過他這身子骨本來也冷硬,外表上倒是和平時看不出太大差別。
五號胸腔內的心臟有些失控。
或許青年本人失去了聽覺無法察覺到,他們這個距離甚至已經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綿軟而平緩的、帶著熱氣的呼吸。
五號用力地握著筆,筆頭點過幾個人名及上面的編號。
「3、6號明天上午十點前動手,8號,不,9號靜待。」
鑲著金屬條的筆帽不小心點到了「無言」的名字,又飛速更正。
「4號想辦法讓底下的人類殺了他,頂替9號,9號轉移到5號位等待。」
青涿一手舉著手機,視線在紙片與手機識別結果中來回調轉。
五號對於影子的領導權是得天獨厚的優勢,他一人做排兵布陣要遠比影子自行打這場戰爭來得有效率得多,也有策略得多。
他的布局方法青涿看得明白,目的就是儘可能地把影子的觸手散布得更廣。除了他自己和青涿以外,每一個軀體裡都要共存有人類和影子,不要出現有地方影子扎堆、有地方又沒有的情況。
這樣才能儘量讓每一名影都有獲取新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