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相對的,是他不加以停頓的下一個問題。
「怎麼弄髒的?」
吳珠繪沒有與他對視,微微低著頭:「水…不小心潑上去,大半本都濕掉了,紙黏在一起分不開,所以才想換一本新的。」
「可以再詳細一點嗎?」
「……」吳珠繪深呼吸了一下,「那天我在喝水,本來打算去看一下日曆,結果沒看到腳下放的矮凳絆了一下。最後雖然人沒絆倒,但杯子裡的水潑了出去,把日曆弄髒了。」
說完,她眼珠子微微右移,盯著自己牛仔褲上的紋路,似乎準備好了再組織語言迎接下一個問題。
然而,這一次卻許久沒人說話。
她往上一瞄,見青涿臉上的笑收了起來,灰色的眼珠靜靜望著自己。
「你確定?」正在這時,坐在青涿身邊的那人沉沉開口。
即便有窗邊投射來的柱狀光線,他的眼睛依舊是那種不受光色污染的黑,像一隻無處不在的影子,能從她的驚惶里看透一切。
五號平靜地說:「你應該再好好想想……是潑出去的水弄髒了日曆?」
青涿正襟危坐,與五號始終沒有任何眼神交流。他悄悄用餘光掃了掃對方,不由得又想起了在影子陣營中當聾啞間諜助手的時候。
……五號的確很擅長觀察人的心理狀態。
質疑的話語讓吳珠繪愣了好一會兒,她手指甲摳著大腿上的布料脈絡,只是不等她仔細回想剛剛自己說的話,質疑者就沒了耐心。
「還沒想好嗎?這很困難?」
短短兩句話,吳珠繪還算平穩的神情便出現紊亂的跡象,她似乎短暫失去了思索的能力,胡亂點頭和搖頭:「沒有,就是那樣,水潑了上去…我剛剛說的沒錯!」
她瞳孔一抖,落在茶几桌面上。
——她每說一句話,青涿就會把它完整記錄下來,像是做口供筆錄。
用的還是那隻,她帶過來記筆記的藍色水筆。
寫下最後一個字,青涿動作舒緩地蓋上筆帽,拿好筆錄站起身,在吳珠繪不知所措的目光中淡笑提議。
「吳小姐,不介意我們去你房間裡看看吧?」
似乎突然想到兩個男人造訪一個獨居女人的提議過於冒昧,他又補充了一句。
「請別擔心,我會請你朋友一起過來的。」
作為一個急於洗清嫌疑的嫌疑人,吳珠繪沒有拒絕的理由。
出門前告別時,任語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