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不到一分鐘,各自回房的兩個年輕女孩再度出門,一人手裡拎了個簡易的布袋。崔哲明則沒有再出來,看起來像是被鄧佳留在了屋內。
「這是……」青涿看著碎花樣式的布袋,輕聲問。
鄧佳臉上的淚已經擦拭乾淨,只有眼周還是紅的,她毫不避諱地打開布袋,把裡面柔軟的東西拿出來。
「馬上十月了,天氣慢慢會冷下來,我給幾個姐妹都織了條圍巾,打算過段時間送出去。」鄧佳看著手裡水藍色的針織圍巾,情緒低落,「只是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瞿小棠拎著袋子的雙手緊了緊,侷促低下頭,小聲吸著鼻子道:「這些…是吳姐姐平時愛看的書,我打算送給她……希望她在天上不要那麼孤單。」
布藝的手提袋柔軟異常,裡面稍微有稜有角的東西都能展示出大概的輪廓。青涿往下一瞥,確實是書籍四四方方的模樣。
「還請節哀。」青涿道了一聲,語氣也有些沉重,「二位準備好就隨我們來吧。」
他轉過身去,狹長的走廊仿佛一隻畫框,將他框進沉鬱幽暗的背景中。
畫框之外,則是兩雙通紅的眼。
第387章 演出(111)
既是要請【朋友】來弔唁,肖媛媛等人便提前整理好了死者的遺容。
擦掉她臉上的白沫,梳好她亂蓬蓬的枯發,將她提前在牆角擺好。
除了白牆一樣的失血面孔,吳珠繪看上去就像個行到半途席地而坐歇歇腳的旅客。
幾道擠挨的身影像參天的樹將她圍起來,黑黝黝地籠罩住她的身體。
「她死前真的沒再說別的話嗎?」
這是任語玲第三次問類似的問題了。
她穿了件黑沉沉的衣裙,像是專門為這場葬禮而準備,漆黑的裙擺掃到伶仃的腳踝,素白的面孔沒什麼血色。
青涿列舉的吳珠繪的三位【朋友】中,她的嫌疑是最小的。
——任語玲與丁高遠即使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真夫妻,也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她如果是殺人真兇,丁高遠一個犯罪心理學教授絕不會毫無所察。
「真的沒有了。」青涿耐心答道。
一聲飽含憐憫的嘆息從任語玲口中呼出,「好吧。」
版型簡約的連衣裙在她蹲下時堆起了層層疊疊的褶皺,她伸出右手,手掌輕輕捧著吳珠繪慘白的半邊臉。
「願痛苦離你而去,願喜樂伴你來生。」她低低說著,「希望下輩子你能無憂無慮,學一切你想學的本領、讀一切你想讀的書。」
「再見。」任語玲眼裡沒有哀痛,更不見淚光,只是含著淡淡的惋惜與逝者告別,說完這句話便站起身,退到一邊。
站在下一順位的鄧佳拾起紙巾拭了下淚,將那條水藍色圍巾從布袋子裡掏出,蹲在吳珠繪身前。
她一手扶著屍體的後腦,把圍巾從她頸後繞到正面,打了個漂亮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