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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測龍華想法的過程格外難熬與漫長。

青山杳終於放棄從龍華那張表情複雜的臉上找到任何答案。

他跳到地上,苦惱地踩了踩淺淺的雪地。

他之前想過, 如果龍華能猜出他的身份,他便順勢承認坦白。將一切的主動權都放在龍華手上。

但近來,他下意識地遮遮掩掩、想方設法、甚至有些提心弔膽地掩藏身份,其實還是在躲避吧?

不自覺地布設疑難關卡,讓龍華認不出他。

一點兒都沒有坦白的誠意。

人類常說,紙里包不住火,他已經有好幾次險險暴露——總會有完全暴露的一天的。

青山杳慎重地想,要不,找個合適的契機,就讓他跟龍華坦白了吧?

龍華喜歡長暮……想到這裡,他又踩了踩冰涼的雪花,像是能將身上的熱意壓下,才繼續琢磨: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在龍華面前,他是阿咬的時候,遠遠多於是長暮的時候。

當有一日,阿咬與長暮的身份合二為一時,龍華對自己的感情,應當是以對阿咬的感情占先。

曾經自己試圖逃避的,龍華對意中人的那種喜歡,便會隨著身份的融合,而被徹底壓制下去吧?

小狼崽的耳朵懨懨地垂下,可他自己還不知道,只想著,這個問題解決了,也就沒有理由再隱瞞著龍華了。只是之前欺騙了太久,他需尋個好的契機才能坦白,順便給龍華道歉罷。

初出茅廬的山靈尚不知曉,人類的感情從來都不是哪一邊大於哪一邊這樣計算的。

感情是會雜糅的。

像兩條潺潺的溪流,在某個節點交匯、碰撞、激盪,而後徹底匯聚到一起,變得更加湍急,從此奔流不息。

一人一狼各自有了決斷,想通之後,面上終於有了輕鬆之意。

蜃妖陵嵐默不作聲地湊在近處觀察,越看越覺得有意思,白霧狀的身影泛起陣陣漣漪,仿佛正開懷大笑不可止。

「龍小子。」蜃妖愉快地道,「明日我們就要表演『鎮魂記』了,我邀請了阿杳來現場觀看,你來不來?」

龍華:「當然要來。」冷靜之後,他態度極好,「怎麼能錯過春花戲班的表演呢?」

「是來看戲的,還是看長暮的?」蜃妖的聲音像身形一樣縹緲,「對了,今日你來,是否要見長暮一面?」

青山杳:!!!

陵嵐你在做什麼?

卻沒想龍華一聽長暮二字,就忍不住一通咳嗽,連連擺手:「今日便算了。明日就要出演,我就不打擾長暮悉心準備了。」

蜃妖的白霧身形又盪起了一圈圈漣漪。

「龍華,回去了。」

青山杳先往外走去。

雖說有了坦白的打算,但也絕不該在今日。

山靈謹慎地想,他連道歉的賠禮都還沒準備好呢。

人類道歉不是都講究一個負荊請罪什麼的嗎?

龍華同樣心中有鬼,跟在小狼崽身後,大步離開了這個同時存在著阿咬與長暮的地方。

等他們走遠,陵嵐忽然沖院中一人招了招手:「洛雲,過來過來。」

只見一個其貌不揚,但氣質端方的年輕男子抬頭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走來:「何事?」

陵嵐指了指一人一狼離開的方向:「你覺得他們有不有趣?」

洛雲神色平靜:「沒怎麼注意。」

陵嵐也不介意,白霧的手一揮:「那這樣,你明日就多注意注意他倆。你剛加入我們,正好又無事,不如就拿他倆寫個劇本,先練練手?你的才華我知曉的,你寫的那個飛仙宗小師叔的叛逃故事就特別引人入勝,我很看好你!」

洛雲微微皺了皺眉,眉梢很快又舒展開來。

「好。」他應下。

不如說是,正合他意。

……

龍華回到院落時,於長生竟然還在院中。

只是在傀儡女侍的伺候下,已經在院內悠閒地與另一傀儡文士下起棋來。

見龍華回來,他的目光一轉,落在旁邊的小狼崽身上。

確定兩人間心平氣和後,他給了龍華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

龍華:……

龍華已經不想去猜師父此時心裡在想什麼了。

他終於反應過來,大概以前他與師父的很多次對話,兩人的思維都沒有在一個頻道上叭。

師父你為何會懂那麼多?

他心累地沖師父行了禮,縮回房間,看似修煉,實則給自己的心理底線加固去了。

翌日。

春花戲班到山下沼原,為遠道而來的八方客人表演「鎮魂記」。

「鎮魂記」的表演將持續一整日,直至夜晚子時。

而今夜子時,也是召靈大典開啟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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