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他不知龍華想要什麼。
或者說,龍華並沒有什麼想要的。
只能幹巴巴地拿出靈石來賠禮。
於是他便將裝滿靈石的儲物袋,拿出來塞給龍華。
然後是負荊請罪。
他小心地握著龍華的雙手——主要是不給龍華拒絕儲物袋的機會——認真地道:「龍華,如果生氣,你可以打我。但是不要不理我。」
他膚色蒼白如寒玉,眼下一圈濃重的青黑。
當他睜著一雙含山映水的潮濕眼眸,長睫輕顫,由下至上地深深望來……
龍華一陣心悸:我又死了。
前一秒,他還是有點懵的。
將「我乃九寂山之山靈。以青山為姓,以杳為名,字長暮。」一句話中的關係理清楚,消耗了他大半腦容量。
他異常艱難的,在心裡排列出「山靈=小狼崽=阿咬(青山杳)=長暮」這個等式。
而後推敲出「阿崽=阿崽麻麻(未來時)」的可怕結論。
排列的過程無異於一次世界觀的摧毀重建。
在他的內心掀起巨大震盪,仿佛海嘯崩天,沙暴裂地,所有想法被毒打成碎片,腦子差不多是一片空白了。
空白里,一些碎片閃閃爍爍、半遮半掩地蹦出來給他看。
從九寂山下犬牙陣法的初見。
到靈世宗靈田邊的再見。
以及差一點就讓他發現真相的,春花戲班時的「阿咬」與「長暮」的會面——
當時的長暮果然是假的!
還是真長暮為了迷惑他,委託對方假扮的吧?
龍華一下子就想清了前因後果,簡直快被自己曾經的種種腦補尷尬致死。
簡直是不忍回想的黑歷史!
他竟然懷疑長暮是飛仙宗那邊的人?
懷疑長暮接近他是為了追捕雲大哥?
他甚至因為懷疑長暮的立場敵對,而自我糾結了好一會兒,差點兒放棄追求長暮?
放棄了他就虧大了好嗎。
龍華心道,要早知道阿咬就是長暮,長暮就是阿咬,那他還磨蹭什麼?早就下手了罷。
阿咬那麼乖,長暮那麼美,綜合一下他賺大了啊。
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
美滋滋的驚喜,遠遠大於直面不堪回首黑歷史的尷尬。
至於阿咬隱瞞了身份?
誰沒有一兩個小秘密呢?何況阿咬今夜不是主動說了麼?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蠢。
阿咬不會撒謊,騙人也漏洞百出,在他面前暴露了不少破綻。是他沒能通過蛛絲馬跡推敲出真相,怎麼能怪阿咬?
只是有點遺憾。要是能早一些發現阿咬的身份,那他現在是不是已經把長暮美人追到手了?
當然,現在也不算晚。
內心的動盪只是片刻光景。
很快,他就重新構建了內心世界,將戀情的tag由「遠距離網戀、相愛相殺」愉快地更新到了「近距離養成、天作之合」上去。
感覺離成功也就一步之遙了。
他恍恍惚惚地回過神,就見長暮美人半跪下來,塞了他一個儲物袋,認真說著對不起。
每個字音都像是在冰石上敲擊而來,冰涼沁人、簡潔短促,又格外悅耳。
妥妥兒的男神音。
也是阿咬的聲音。
如同颯颯秋風粼粼清泉,是他當初就覺得,和長暮這張臉十分合適、十分匹配的優美音色。
讓他偶爾因著這聲音,對著阿咬都忍不住想歪。
龍華有種提前猜中了答案的小得意。
他的感覺果然沒錯。
阿咬就是長暮。
所以長暮不啞,會說話,聲音還很好聽,是自己特別喜歡的那種。
怎麼哪哪兒都這麼合自己的心意呢?
龍華的眼神飄忽了一下,大概是心裡太美,連帶著他看附近的景色,眼神都有點不對了。
外圍,是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靈們。
宛如漫天螢火,又似流淌的星河。
將他與長暮包裹在其中。
眼前,他手中被塞了儲物袋(戒指盒),心儀之人虔誠地單膝跪地,雙手捧著他的手,說著對不起(marry me)……
這氛圍營造的。
他在心裡嘖了一聲,忍不住都想回一句「我願意」了。
結果身前的人還一個勁兒地跟他放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