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獸人完完整整被人魚嵌在了懷裡,手臂交纏抱著,魚尾繞著細白的腿。
也只有伴侶,能做到這樣。
最後一縷陽光徹底消散在雲間,白爭爭累得靠在燼身上,由著他一點點從海水中走上岸邊。
獸人們已經回去了。
晚風無人撫摸,盡數從他倆身前掠過。
濕潤的黑髮與暗紅的長髮交纏在一起,細白的手臂搭在健碩的肩膀,腦袋靠著腦袋,勝過任何甜言蜜語的親密。
燼看到亞獸人雖疲憊,但眼裡藏不住的歡喜。
他道:「下次再去。」
白爭爭:「下次玩兒久一點。」
燼道:「好。」
天色暗了,白爭爭只聽到海風的呼嘯,燼的腳步聲,以及耳邊綿長的呼吸聲。
他從遊玩海底的興奮中冷靜下來,看燼帶著他往溪水邊走,環住他的胳膊漸漸將人裹緊。
燼摸了摸他頭髮,道:「馬上就洗乾淨。」
白爭爭搖搖頭,抓著燼的手,直起身子,側臉看著他。
「我一直有個疑問,你告訴我好不好?」
燼:「好。」
白爭爭一下就彎了眉眼,他趴下去,靠著燼的肩膀又恢復了懶散的姿態。
燼知道,亞獸人只有放鬆了才會這樣。
「想問什麼?」
白爭爭道:「我救你上來,你還沒說你的來歷呢?還有啊,你當初為什麼受那麼嚴重的傷?」
說話間,走到了溪邊。
溪水深一些的地方有乾淨的大石頭,燼將亞獸人放在石頭上,自己坐在他旁邊,才道:「現在想了解我了?」
白爭爭一下蹦進水中,飛快在身上搓洗,邊借著水聲的掩飾道:「早就想好不好,那不是怕揭你傷疤,對你幼小的心靈造成第二次打擊。」
燼靜靜看著水中撲騰著的亞獸人,徐徐道:「我從人魚王國,環洲的核心過來。」
「這個我知道。」白爭爭聽他開口,轉身過來。
燼撩著水,幫亞獸人洗那一頭黑髮,又道:「人魚王國並不安穩,因為觀念不同,人魚族早在多年前就分成了幾支。我們互相鬥爭,才有了我受傷的事。」
白爭爭雙手撐著燼的膝蓋,看上面泛白的傷疤,輕輕摸了摸。
「怪不得傷得那麼重,原來是自己人魚打的。」
燼看見亞獸人眼裡的心疼,緩了緩,道:「是,還是被圍攻的。」
「幾個打你一個?!」白爭爭憤怒地握緊了拳頭。
燼面不改色,輕輕搓揉著亞獸人的頭髮,淡定無比道:「一群。」
「打贏了嗎?」
「打贏了。」
白爭爭拍拍他腿,道:「那你還是厲害些。」
燼唇角悄悄揚了揚。
「應該是吧。」
白爭爭拍拍他膝蓋,道:「自信點兒,就是你厲害些。」
他又問:「那你家裡還有親人魚嗎?朋友呢?」
燼道:「我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朋友……應該也沒有。」
護衛隊的那些算下屬。
話落,看亞獸人眼裡直白的心疼,燼忍不住快速給他沖乾淨頭髮,將人往腿上一摟,道:「好了,該問的都問了?」
白爭爭仔細一想,又抓住他胳膊道:「你們人魚是不是不重名,我到了王國報上你名字,是不是就能找到你。」
燼:「不重複,能找到。」
燼忽然就知道亞獸人為什麼問起這些。
王還沒體會到這種獨特的親人似的關注,怕他忽然走了,怕找不見他。
亞獸人看著傻,但還是有手段能勾住王的心。
王活了這麼久,還從沒這麼寶貝過一個亞獸人。
「怕我走?」
白爭爭將兩個爪子按在他掌心,垂著眼睫道:「你有尾巴能在海里想怎麼游怎麼游,萬一以後咱倆吵架了,你不聲不響就跳海,我上哪兒找你啊?」
說著自己吸了吸鼻子,還委屈上了。
燼:「不會的。」
白爭爭道:「誰知道呢?」
燼攏住亞獸人的兩個手腕,看著他的眼睛,道:「我不跟你吵架,也不會拋下你走。」
有些剖心的話燼本就不擅長說,但亞獸人這樣子他看著心軟,自然也就說了。
「人魚族獸人一輩子只認一個伴侶,哪怕是其中一方沒了,另一個人魚也不會再找。我既然……」
燼耳垂微微發燙,藏在夜色里,紅了起來。
「我既然摸了你的尾巴,那你就是我承認的伴侶,我會跟你共度餘生,就是你之後不願意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