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皇見報信的將士低頭不語,皺眉問道,「難道有百姓敢違抗軍令,沒有抵抗齊軍?」
那士兵點頭。
夏皇摩挲著自己的玉扳指,心裡冷笑一聲,他們是覺得他老了吧。
「傳令銀州,不抵抗者殺無赦。」
那士兵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陛下,他們都和齊軍跑了。」
「跑了?」
「齊兵說,士兵為保護子民而戰,因百姓不戰而殺的,在中原聞所未聞。你們反抗是死,不反抗亦是死,不如跟我們回去做大齊子民。」
夏皇所料不錯,如今齊軍的主力被牽制住,攻銀州的兵力確實不多。不過這次東廠密探也很給力,探查出銀州的兵力同樣也不足。
兵力不足對兵力不足比得是士氣,更是人心。
論士氣,西夏連敗兩仗,銀州作戰經驗比鹽州、夏州要少。而齊軍抬著躺在床上的定北侯,渾身散發著只要侯爺喘氣,他們就能贏的自信。
論人心,裴珩制定專屬話術,每個營里都會挑選幾個能說會道的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後更是喊出來「做夏民得死,做齊民得生」的口號,又有混到銀州百姓里的吳道人手下帶節奏。
太原府針對銀州百姓頒布新政策,開春發荒地發種子,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所以銀州幾個重鎮的百姓帶上值錢東西毫不猶豫的移民了。
反過頭來把本來兵力就不足的銀州將士搞得很尷尬。相當於我在戰場殺敵,轉過頭來發現全家投靠敵軍了。
遇見這種情況自然得攘外必先安內,仗還沒開始打,先排查將士的親人中有誰降齊了。排查出十幾人。銀州守將按通敵罪要軍法處置那些家眷降齊的銀州將士。
本來這些人是當著所有銀州軍的面問斬。讓其他將士告訴所有親友不得降齊,降齊必死。
而這時齊軍從天而降,高喊道,「帶兄弟們回家」。
這時多於齊軍數量一倍的銀州軍四散逃跑。
銀州一戰,齊軍幾乎能算不戰而勝了。
聽完詳細經過後,夏皇只覺五臟六腑不斷翻騰,然後一口血吐了出來。
「陛下。」
「傳軍醫。」
其他人都手忙腳亂,只有夏皇淡定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上的血。
「別傳太醫,剛才之事萬不可教旁知道。」
「傳旨,廢除百姓不抵抗殺無赦的命令。廢除家屬降齊按通敵罪論處。銀州守將假傳聖旨殘害百姓將士,立斬不赦。夏州副將暫代銀州守將。」
一旁的將士,聽罷愣了一下。陛下這是要把所有罪責都賴在銀州守將一個人的頭上。
宋鶴鳴和裴珩知道這一消息時是臘月二十八的晚上。
裴珩嘆了口氣,「這個夏皇確實夠狠。」
「嗯,眼見他的命令產生了不好的影響。這個人不會因為自己的面子一意孤行,他立刻調整政令。然後壯士斷腕確實夠狠,也夠果決。」
宋鶴鳴抿著唇不說話,夏皇在軍營里積威甚重,有他在這幾個州應該不會再亂。而他之前之所以能贏,也算是占了些便宜。因為他知道夏皇手底下有兩名驍勇善戰的將軍,目前正在為夏皇征討回鶻。若是等他們回來,這勝負可就難說了。
就在裴珩和宋鶴鳴為下一步發愁時,突然有人傳信,李大人和喬子舒到了洪州。
太原府節度使引喬子舒進來。
「子舒。」
宋鶴鳴一激動,差點從床上跳下來,被裴珩眼疾手快地摁住了。
裴珩瞪了宋鶴鳴一眼。
「小心,傷口別再裂開了。
宋鶴鳴見狀又倒回床上,然後跟喬子舒寒暄道:「原以為你們明日才能到呢,沒想到這麼快。」
因有外人在,所以喬子舒說得很官方。
「近來邊關局勢瞬息萬變。李大人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洪州,更快與你們匯合才能知道下一步如何行事。」
這一路喬子舒接了王遠好多封信,又是竹心在西夏選駙馬。又是宋鶴鳴在邊關裝蘭陵王。讓他恨不得插上翅膀,他總覺得夥伴們或驚險或精彩的瞬間,他不應該錯過才對。
說起李大人,裴珩見只有喬子舒便問道,「李大人呢?」
「李大人實在太累,我讓他在驛站休息了。
裴珩把節度使哄走後,他們三個人將信息對稱了一下。
「不能再打了。」喬子舒說得是肯定句,宋鶴鳴如果一直裝癱子對上經驗老道的夏皇勝算就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