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簇擁著快馬趕來的桂枝兒,退回不太結實的版築夯土城牆內。
銅號聲響起,尖銳嘹亮。
三聲過後,傳訊的戰鼓擂動,蔡統領身著鎖子甲和頭盔,沉穩地部署士兵站位。
「小娘子,消息可靠嗎?」蔡淼黝黑的膚色看不出情緒,但聲音裡帶了一絲緊迫。
「錯不了,我在對樁石附近挖藥材,往回走的路上聽到的。」桂枝兒點頭,「還有一位小兄弟願意留下來拖延時間,借了我匹馬。」
言語間,訓練有素的主力弓箭手已經就位。
不僅一排排滾石蓄勢待發,鐵蒺藜也已經灑好,專門針對騎兵用以刺傷馬腳,使其馬失前蹄。
全軍上下,躁動不安。
雖然隸屬北境第三軍,但他們只是城防兵。
小兵丁勇裹緊了自己的戎服,戰戰兢兢,握槍桿的手心浸滿汗水。
心頭髮熱,四肢反而冷起來。
「全城戒嚴,去請兩位知府大人。」
蔡淼咬緊了牙:「再來幾個旗牌兵,帶著令牌趁現在出城,等會兒要是觀察到交戰,就去凌河縣求援。」
他井井有條地安排下去。
軍人本能的責任感支撐著他,更加清晰冷靜。
中心府城轄區不大,但上萬人口密集於此,說是北境最繁華的地帶也不為過。
一旦敵軍屠城,後果不堪設想。
「統領,劉知府來了。」
夜色漸濃,劉善淵身著樸素的直裾深衣,披著棉袍匆匆趕來。他雖走得快,但步伐依舊穩健。
只是臉色不太好,眉心緊皺。
「見過大人。」蔡淼再一次叉手行禮,對劉善淵高看幾分。
「馬知府呢?」見到城防兵進退有度,劉善淵態度也溫和了些許。
「回稟大人,馬知府他……」小兵滿臉尷尬,吞吞吐吐。
蔡淼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
「馬知府接到消息,讓我告訴統領,他和府上理事卿們退守十二堡,給咱們提供什麼,哦對,後方保障。」
高情商:先行後撤到十二堡布防。
低情商:跑了。
「呸,馬腿子跑得真快!」憤恨咒罵的聲音從人群里傳出,在漆黑的夜色中看不清是誰。
聽到最高長官未戰先怯,小兵丁勇頭有些發暈,兩腳感覺站得很酸,嘴裡又干又澀。
烏雲遮月,預兆不太好。
夜晚的寒風似鞭子般刮來,無情地抽打著一切。
此時,遠處梅山傳來陣陣馬蹄聲,眾人情緒緊繃。
達奴人的馬並不高大,但筋骨精悍,最適合在冬季長途奔襲。
看來今夜難免一戰。
劉善淵接過陌刀:「城門若守不住,便是巷戰。」
他語調平緩,講話卻深沉有力。
「眾將士,敵寇犯境,豈能貪生怕死?為了城中百姓,為了國境安寧,今夜我與大家齊心協力,共御外敵。」
陌刀通長一丈,兩面刃刀閃著寒光,映襯出劉善淵剛毅的面龐。
他神情肅穆,消瘦的身軀在冷風中筆直**。
即使知道文官的手是握筆的手,眾軍士依舊感覺心底湧上一股暖流。
從士氣低迷變得信心滿滿。
既要戰,那便戰!
桂枝兒看著眼前的總動員,心想自己可能是唯一沒有被感染到的人。
她思緒有些飄忽。
如果就這麼死了,任務進度依舊卡在98%,積分還要倒扣,真是划不來。
她斜倚著城牆,不聲不響,甚至有些睏倦地打了個哈欠。
燈籠光明暗交錯,銀簪子上的流蘇叮噹作響。
她仿佛被剝離在這個世界之外。
「桂小娘子,你的馬要往城外跑,牽不住啊!」
小兵一句話,讓眾人的視線都匯聚過來。
桂枝兒愣住。
這白馬,還挺有脾氣。
馬兒焦躁地踢著蹄子踱步,耳朵背向後方,見到桂枝兒後姿態更加挑釁。
它眼睛瞪大,仿佛在質問,為何不回去救它的主人。
「這馬是……」劉善淵轉頭,才發現陰影處的桂枝兒。
「別人送的。」桂枝兒從懷裡摸出一根仙靈草,遞過去。
「咴兒咴兒。」
白馬倔強地扭頭拒絕。
桂枝兒有些無奈。
經歷的世界越多,情緒就越麻木。
她遇到欒小將軍,不過偶然看見一個新鮮玩意兒,朝氣蓬勃,忍不住想逗兩下。
可要讓她從存活概率更高的城池中走出去,救一個不知生死的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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