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排到謝老爹和周氏時,太陽都大起來了。
果然,糧食的價格又漲了,粟米漲到了七百二十文一石,平日四百文一石的糙米,如今都賣到了六百文的高價。
面也漲到了五百文一石。
謝老爹和周氏肉疼的緊,但仍舊聽了謝芳草的,多少買了一些,用牛車拉回去,叫村里人知道自家也是買了糧食的。
免得到時家裡的糧食一直沒吃完,叫村里人起了疑心,總歸還是不露富的好。
卻說周舅舅緊趕慢趕,終於在天快黑時來了謝家,說了自己縣試沒過的事情。
周氏心裡一急,「你學問那麼好,如何沒過?」
「姐,考縣試的那麼多,哪能那麼幸運一次便過?我明年再考,便是了。」
謝芳草見周舅舅神色淡然,並無一絲沮喪之氣。
且周舅舅平日裡做事做學問都挺認真,便安慰她娘道,「娘,舅舅本就年輕,如今第一次有了經驗,明年再考便更有把握些。」
周氏也是關心則亂,如今謝芳草一說,便也放下這樁事來,又問,「怎地這會子天都要黑了,還跑來?明日再來也是一樣的。」
周舅舅忙解釋說本來今日上午就該來的,昨晚上後胡村里遭了賊人,有好幾家丟了幾隻雞,且踢到了鐵板,村長家裡的雞也在裡面,這還了得。
今日村長便聯合幾家村裡有名望的找了一上午,挨家挨戶的找,卻什麼都沒找著。
一直到半下午,有人在山裡砍柴,卻是見了幾個陌生男子在摘樹上的果子,旁邊還有雞骨頭,覺得不對,忙叫了村里人來圍了他們。
一審問,卻原來是孟津來的流民,因著好幾日沒吃飯,昨日見著到處跑的雞,便捉了做了吃,這下才真相大白。
這廂有了結果,周老爹又想著這流民說不得還有許多,趕緊叫周舅舅趕來小集村通知親家。
叫謝家好有個準備,家裡的鎖可得
鎖好了,家裡的雞鴨,也得照看好,別放出去。
見謝老爹周氏等一家子心裡有了數,周舅舅便匆匆忙忙回了後胡村,只說流民的事,還沒處理完,他得回去看看,不然心裡不踏實。
周氏挽留不過,便拿了兩個饅頭給他在路上吃,謝芳草又給他找了一個大棍子,留著防身。
這時,謝芳草突然才發現一個問題,家裡最厲害的武器,就是菜刀。
一旦跟人起了衝突,沒有任何武力上的優勢,但沒有武器在手,心裡真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啊!
流民竟然這麼快便來了,只不知道小集村附近有沒有,謝芳草想著既然知道了流民來了的事情,便不能等,等著等著,怕是就有事要發生了。
如今謝芳草也過了生日,十一歲了,農村娃子懂事早,八九歲便能當個大人看了,說話大人也會聽一些。
如今在謝家,自己說的話,謝老爹都是聽的,但出了門子,沒人會聽自己說的話,族裡的謝三伯都瞧不上自己,村長里長,這些村裡的實權管理者們,更不會聽。
但形勢如此嚴峻,自己合該在村里展露出來,不然,便一直沒有知情權和發言權,只能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眼下的流民處理,便是一個機會。
因著謝大頭和謝二叔都不在家,便跟謝老爹商量了一下,兩人先去找杜秀才,再去找村長,一起說下流民的應對計劃。
這個時辰,正是吃晚食的時候,但事情緊急,謝芳草也顧不得禮數了,敲了門進去杜家,「師娘,這麼晚打擾了,先生可是在書房?學生有事找先生說。」
「謝叔,芳草,你們晚食吃了沒?若是沒吃便等會兒一起吃點,我這正做這晚食哪。」
「你先生這會子正備課呢,你有事自去書房找他去,娟娘也在那。」
謝芳草忙說吃過了,杜娘子見兩人都吃過了,便叫丫鬟翠兒帶了兩人去書房。
縣試成績一出來,杜家私塾沒一人考上,杜老秀才便問縣裡的同窗要了試卷,這會兒正抄試卷,準備明日裡給幾個大些的學生做呢。
杜娟兒在一旁溫習明日的課業,謝芳草平日裡記性好背書快,自己只得晚上溫書,白日裡才顯得遊刃有餘。
見了謝芳草,心裡一慌,有種偷偷學習被抓包的羞恥感,忙將自己的書藏了起來。
謝芳草卻是沒發現她的小動作,只跟杜娟兒眨了眨眼睛,便望向杜老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