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大家忙到這會,怕是都餓了,先給金兒示了意,叫孫婆子煮些面來給大家當夜宵吃,這也是提前說好的,今兒個晚上還有安排,必會弄到很晚。
又笑著接了話,「這有什麼可笑話的?因為小夢為人好,玉兒方願意跟小夢成為朋友,小夢想必也是因著覺得玉兒好,兩人方成為朋友。」
「不然一頭熱一頭冷,也成不了朋友是不是?」
兩人便都點點頭笑起來,梅姑和荷花都是做過花娘的人,知事一些,一下打趣到,「掌柜的說的這話怎麼像是男子跟女子一樣呢?」
平日裡謝芳草清正持重,雖相貌好,但自有一身氣派在,這種氣派來源於不怕事,也不惹事。
梅姑和荷花本以為謝芳草會羞一些,但謝芳草聽了梅姑兩人的話,便也不心虛。
十三歲的謝芳草,若是在現代,還只是一個初中生,可能會羞澀,但這是明代,多的是十五六歲便開始說親的女娘。懂些男女事,有什麼羞的呢?
「男女之前的感情,跟朋友之間的感情,總歸都是有緣由的,你們想想,是不是?」
周氏一想謝芳草她爹謝大頭,卻覺得他對自己應是沒什麼感情,好像只是一起生了兩個孩子,便再沒其他的感情了,否則怎會狠心不要自己,也不要兩個閨女呢?
那自己對他呢,有感情嗎?感情的緣由是?好像只是因為他的閨女的爹,是自己的丈夫?
想著這些,周氏一時有些痴了。
許桂花倒是大大咧咧,向來心思淺,不記別人的仇,從不覺得是被她娘跟嫂子拋下,而是自己因為纏了腳,才走不了。
如今跟著謝芳草,來了鋪子,更是做了財務的活,每日裡忙的很,便也從不去想的事情。
此時也提問,「掌柜的,可是這跟那些貴夫人建立好的關係,有什麼相關呢?」
謝芳草瞧著許桂花,和其他女娘們各自沉思的模樣,便又問。
「既然所有的感情都是有緣由的,那我們是不是找到所有的緣由,不就知道別人為何跟自己相交,自己吸引別人的是什麼。」
「而如果你的客人身上也有吸引你的點,你想跟她成為朋友,她也看到你的好,不就跟馬玉兒和小夢一樣,順理成章的,成為朋友了嗎?」
馬玉兒和許桂花等的,都若有所思起來。
謝芳草接著更是點明,「像小夢,若是你覺得余夫人大方,爽利好相處,想跟她成為朋友,便叫她看到你的好。」
「你一向熱心,若是你也對余夫人熱心,將余夫人當成朋友,時常關心著,急她所急,又有一身好的妝發技術,那有沒有可能,余夫人也想這種性格的你成為朋友呢?」
小夢一時歡欣起來,覺得有些把握,但仍舊疑惑,「掌柜的,若是余夫人根本不想跟普通的鋪子夥計成為朋友呢?」
「而你會嫌棄你的朋友是貴夫人,還是普通人嗎?若你的朋友嫌棄你是普通人,那她本身便有階層觀念,無法成為朋友,人的觀念最難改變,接受這個事實便罷了,總有願意跟你成為朋友的夫人。」
小夢和馬玉兒似懂非懂,點點頭,想說什麼,但是好像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謝芳草知道她們的未盡之言,真的會有願意跟我們成為朋友的夫人娘子嗎?真的,會有嗎?這世道,貧富是一道鴻溝,真的會有富人,願意跟平民成為朋友嗎?
「面來啦,快來吃麵啦。」一時孫婆子和沈老娘端了蔥花面過來,熱騰騰的,剛有秋意,夜裡已有些涼,吃了正好。
卻見每個人的面碗上都臥了一個蛋,女娘們一時沒反應過來,怎地晚上還吃這麼好?便都抬頭望向謝芳草。
謝芳草專門叫做了一條大的長條桌,用來開會,此時端正坐在長條桌前,瞧著滿屋的女娘,鄭重開口道。
「今日,芳草記開業一個月了,沒有你們,芳草記不可能如此順利,我謝芳草,感謝各位嬸子老爹、姐姐、妹妹、哥哥們的用心,如今芳草記只是一個小鋪子,我們只能簡單的慶祝一下,但是我相信我們絕不可能永遠只是一個小鋪子。」
說著說著,謝芳草聲音也艱澀起來。
「這一個月,大家辛苦了,我知道大家操的心不比我少,再沒一個人偷懶,都是特別好特別好的女娘,芳草記有你們,真是十分十分幸運的事情,所以我準備給各位分些利。」
「每人千分之五的利,若是鋪子每年賺一千兩,便每人都能分五兩銀子,鋪子賺的越多,你們便得的越多,總歸,鋪子不是我一個人的鋪子,鋪子是大家的鋪子。」
「從此,大家都是有產業的人,鋪子,便是大家的家,也是大家的產業。」又拿了股權書出來,叫大家簽,還說會去官府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