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戲卿聽了輕嗤一聲:「這也能算長河落日?」
「自然不算。」阮棠又不是不清楚,何必非得說穿,她反問,「封戲卿,在你們雪域那兒,是不是天天都能見到雪?」
「差不多。」封戲卿道,「你喜歡雪?」
在雪域經年能見到的雪,對洛京子民而言卻是祥瑞之兆。
「我出生的時候,洛京就下過一場雪,再來就是今年冬天,燃——」阮棠被嗆了似的,匆匆改口,「泠燃君來洛京那日,也下了場雪。」
封戲卿自是注意到了這刻意糾正過的稱呼,沒有戳穿,只是輕撫一下馬兒的鬃毛,漫不經心道:「你想看雪,日後去雪域便是。」
「有機會定是要去看看,到時候還得承你這位世子殿下的照拂。」
馬兒上坐著的少女笑得狡黠,臥蠶淺淺。
餘暉金光勾勒著她眉眼,淡到好似輕輕一碰就會消失的景象。
讓人呼吸都不由得放慢。
封戲卿拽著韁繩,穩住馬兒,隨口問:「聽說你下月便要及笄?」
畢竟是最得盛寵的九公主,其及笄之禮,宮中早已緊鑼密鼓地開始籌備了,無人不知。
阮棠坐在馬上,輕輕點頭:「對啊,那會兒你回雪域了嗎?」
「尚未,」封戲卿賣關子,「不過等你笄禮那日,我贈你一樣禮物。」
前來觀禮的賓客都會帶上禮物,阮棠對此並不抱什麼期待。
她下了個套問:「我能指定要什麼嗎?」
「說說看。」封戲卿側目看她,雖在馬下,只比她矮了點而已。
阮棠眼睛輕緩地眨了眨,慢吞吞道:「我想出宮。」
空氣靜默片刻。
封戲卿聽完,沒有馬上否決,而是笑了:「你想讓我帶你出宮?為何偏偏找我?」
阮棠違心道:「因為你一點兒也不拘宮裡的規矩,跟你一塊兒出宮,肯定會很有趣。」
其實只是因為找不到其他人罷了,沒人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帶她出去,她心裡比誰都清楚。
不過,她第一眼見到封戲卿,就知道他是不怕事、愛來事的心性。
所有才有了此時旁敲側擊的試探。
封戲卿沒有接話,像在思索。
餘暉普照,那金色的光芒也覆到他臉上,側棱分明。
四面八方吹來的風從兩人之間穿梭而過,封戲卿左耳上掛的墜子跟著輕輕晃動,色澤透明,像一滴不墜的淚。
阮棠盯著看了許久,忍不住問:「封戲卿,為什麼你要掛耳墜?是你們雪域的習俗嗎?可我看那無鋒都沒有,難道是你覺得這樣好看?」
封戲卿睨來一眼,「無鋒他成家了。」
阮棠愣一下,隨即恍然:「原來這耳墜只有未婚配的才可以戴啊。」
她神色無異,仿佛這只是單純因為好奇才問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