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左時寒說罷,便拉著祝饒的手跳下了懸崖。
祝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帶了下去,哪怕對左時寒有著絕對的信任,面對逼近的水面,仍覺得自己心臟仿佛停跳了一瞬。經年累月行走於各個鬼墟之間,無處次身臨險境讓祝饒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墜入水中的那一刻,他沒有聽到水花濺起的聲響。
他們就好像兩滴水滴,悄無聲息地融入水中。
微涼的河水沒過頭頂,祝饒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無事。」左時寒安撫似的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你來到水中的是魂體。」
祝饒微怔,顯然先前往前沒有發覺這件事。
左時寒拉著他往下潛去:「走吧,我們已經在蝶判的鬼墟之中了。」
在熟悉的鬼墟之中,木生脫離了人偶的軀殼,化作鬼童的本來模樣,只有眼白的眼睛看了祝饒一眼,就帶著慣有的不爽移開了視線。
也就只有祝饒這種對左時寒半點防備懷疑都沒有的情況,才能被別人帶出魂體了都沒有察覺。
當世有記載的鬼墟,在這位存在時間最漫長的判官的鬼墟面前都顯得無比渺小。
「……蝶判的鬼墟一直在增大。」雖然進來的是魂體,但左時寒的聲音仿佛也被水阻隔顯得有些不清晰,「鬼魂存在的時間越久,力量就越強,原來的鬼墟會逐漸容納不下增強的力量,便往外擴張,我的鬼墟也是這樣。」
祝饒回想道:「你的府邸外有大片的荒地。」
左時寒點了點頭:「一直擴張的就是荒地,其實沒增添什麼東西,主體依舊僅是左府。」
鬼墟的深度顯然與水庫該有的深度不符,祝饒往自己身後看去,在陽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已經很遠了,往下看則是一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他與左時寒又下潛了許久,視線中才終於出現一個模糊的紅點。
「即使不算上後來擴張的地方,蝶判的鬼墟也很大。」左時寒道,「她的鬼墟是一整個鎮子。」
「紅燈鎮?」
「嗯,」左時寒道,「鎮子裡家家戶戶都會掛上紅燈籠,便叫了這個名字。」
左時寒說著,一隻墨色的蝴蝶分開水流,振翅飛到了左時寒面前。它的色彩幾近與環境融為一體,直到離得極近,祝饒才發現它。
「蝶判的蝴蝶,」左時寒說話時,一邊揮著小短手小短腿下潛的木生召出了一隻慘白的紙燈籠,「快一些,蝶判在等我們了。」
墨蝶引路,左時寒宛如一條水中的鮫人,靈巧地往紅點游去,祝饒緊跟上他,木生抱著發出白色燭光的紙燈籠游在他們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