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濕漉漉的發間穿過,他的眼中似乎有了些溫軟的意思,可最終還是恢復了冷漠,將人一翻,壓入堆疊的被子,俯身覆在周若安耳邊,灌入了最污穢齷齪的話:「周公子的滋味不錯,現在我想聽你叫了。」他一把撕去膠帶,「夜還很長,是時候找找你的語法錯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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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城中村的包子鋪清晨開張,午時關門,就做半日生意。
如今距午時還有一刻鐘,店裡只剩下最後一籠包子。
包子被裝進塑料口袋,外加兩個塑封的小米粥,一起遞到了藺逸的手中。
老闆粗心,沒在加糖的粥上做記號,店裡有孩子正趴在桌子上悶頭寫作業,藺逸將塑封的粥杯往他的眼皮底下一杵:「做個記號。」
孩子一怔,見是藺逸趕緊夾起了尾巴,拿起筆緊張地問道:「做什麼記號?」
藺逸認真尋思了一下:「畫顆心吧。」
不一會兒,碳素筆在塑封皮上畫了一顆黑心。
藺逸怎麼看怎麼彆扭,用指腹一抹,蹭成了一片烏黑。
包子鋪離周若安住的老房不遠,只需穿過一片空地。城中村房屋密集,有處空地實屬難得,沙石的地面,沒什麼植被,夏天有人在這裡打屁閒聊,冬天便空了下來,偶爾會有孩子在這兒踢球,或者野狗爭食互咬。
春節已過,冷風卻依舊不休,藺逸低頭走路,踩在沙石地上的腳步聲尤為清晰。
忽然,前方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聽聲音,車速極快。
藺逸抬頭一看,驟然斂眉,遠遠駛來的竟然是自己的那輛家用車。
沙石積灰,車尾拖著長長的尾煙,車子的油門踩到了最大,帶著離弦的恨意,快速向藺逸沖了過來。
垂著的塑料口袋被人向上繞了一扣,封了口,進不去灰塵。藺逸看著全速而來的車子,翻出煙,銜在了口中。
空地本就不大,車子轉眼就到了近前,棕色的手工皮鞋幾乎踩穿了油箱,拖著冷風與灰塵迎面撞向了藺逸。
拇指按下打火機,在刺耳的噪聲中一束亂顫火苗被引了出來。
而另一側的駕駛室內,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暴起青筋,車速越來越快,距離越來越近,當車子拖來的冷風開始搖晃那束火苗,藺逸抬起頭看了一眼車內的周若安。
他忽然想到了那個廢棄的倉庫,那時的周若安對自己同樣恨意滔天。
「藺逸,你終究會死在這事上。」
夾著煙的男人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的回答。
「但願。」他說。
十米、五米、三米,疾風中的沙石迷了眼睛,當昏黃的風沙阻礙了視線時,藺逸忽然聽到了刺耳的剎車聲。
最後的時刻,周若安猛地一掰方向盤,車頭從藺逸的衣角刮過,那團火苗被冷風兜頭一蓋,終於滅了。
砂石阻力大,車子的剎車距離不算遠,周若安伏在方向盤上大口大口地喘氣,直到聽見了輕輕地敲窗聲,他眼中的怒火才慢慢化成了冷意。
他直起身體,放下車窗,毫無阻隔地看向了站在車外的人。
高大的男人微微弓著身子,冷靜地問:「怎麼沒撞上來?」
「為你搭上一條命不值得。」
藺逸點點頭:「確實不值得。」
沒拎包子的那隻手探向車內,周若安向後一躲,滿眼都是戒備與怒意。
「扣子系好。」藺逸將青年領口的紐扣推回扣眼,遮住了喉結上的咬痕和頸上的斑駁。
指尖的溫度若有似無地落在皮膚上,瞬間讓周若安想起了昨晚的萬般屈辱,他壓著那隻手微微向前探身,呼吸打在車外人的臉上:「藺逸,我不會放過你的。」
系好扣子,沒有多做停留,藺逸收回了手:「知道,周公子報復心那麼強,怎麼可能放過我。」
他將包子送入車內,囑咐道:「裡面有藥膏,每天塗三次。」
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僵白,周若安面無表情地發動汽車,踩下了油門。
車子呼嘯而去,裝著包子的塑膠袋被用力摔出車外,粥杯碎了,一片狼藉。
藺逸走了過去,解開塑膠袋兒,拿出一隻包子,看著逐漸消失的車尾,塞進了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