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回來了,不止一人,快去看看!」
前頭騷動起來,俞知光望見一群人馬在夜色中疾行,每匹馬上都似乎馱了不止一人。各家急忙迎過去,不禁面露喜色,真的是衛鑲與幾名薛慎府里的護衛。孩子們都被抱在懷裡,臉上身上滿是泥污,見了家人哇哇大哭。
監門衛陳家和李家的二郎三郎。
羽林軍校尉孫家的柔姐兒。
姚冰夏看一個個哭著被抱下來的孩童,死死抓住衛鑲手臂,「蓉兒呢?怎麼沒有蓉兒?」
衛鑲衣衫濕透,面帶不忍:「匪徒看我們追得緊,每隔一段路,就丟一個孩子下車。將軍命先把受傷孩童送回醫治,免得耽誤時機。夫人的孩子和老夫人……」
「他們都還在綁匪手裡,將軍還在追捕。」
「蓉兒,蓉兒……」
姚冰夏聽不進去衛鑲最後的那一句,口中只喃喃蓉兒的名字,有點迷茫地攀住俞知光的手臂:「只有蓉兒她沒回來,被劫走三個孩子都得救,只有蓉兒……」
「俞娘子,薛將軍他是不是記恨我?」
「記恨我之前在大比武買通千牛衛的人同他作對,還有我在宮宴上諷刺他,他有事沖我來,為何要舍下蓉兒,蓉兒昨日才喊我第一聲娘,我一直把她當親生孩兒……」
姚冰夏哽咽,已然失了理智,鑽入牛角尖。
俞知光打斷她:「薛慎不會這麼做的,姚夫人。」
姚冰夏咧出苦笑,悽然看向她,「俞娘子如何斷定?我記得他是中秋娶親的,你們才認識幾個月?」
「我觀郎君待人接物,絕非大奸大惡之輩。」
「俞娘子父親是御史大夫,參知政事,直達天聽,他當然待你如珠如寶。我姐夫任戶部侍郎時,曾極力反對他掌戍衛宮禁之權,一朝失勢,他便借抄家公報私仇。」
「姚夫人為何要說他是……公報私仇?」
「歷來罪臣查抄家財,婦孺發賣,並不會傷及性命。薛慎領兵闖入羅府,偏說羅府闔府拼死抵抗,不肯交出罪證,唯有兵戈相見才伏法。可我姐夫當時已入金吾衛獄,我姐姐一介女流,怎有膽量領著闔府抵抗?」
俞知光靜了靜,攥著裙邊,認真想了一會兒:
「戶部侍郎一家與薛慎的舊事,我不知內情,但我能保證,他會盡最大努力將蓉兒和老夫人救出,哪怕……」
哪怕他真的心裡記恨你。
安化門下再一隊人馬奔來,是兩路無功而返的右威衛士兵,領隊翻身下馬至姚冰夏身前告罪:「夫人,我們還沒有找到劫匪影蹤,但司馬將軍還在最後一路追尋。」
姚冰夏勉強扶著馬輿,立住身形。
一刻鐘後,薛慎的人馬返回。
每個人身上臉上都帶了或多或少的血跡,手裡提著綁匪的頭顱,唯獨馬背上,不見老夫人與蓉兒的蹤跡。
薛慎並未下馬,視線梭巡一圈,鎖定兵部尚書家留守的青年小輩,「老夫人受了驚嚇不能在顛簸,已安置在城外十里亭的驛站,你們帶上郎中,自去接應。」
青年小輩行了個大禮,連忙轉身去吩咐人手。